可启成帝能把握住内阁的平衡,在这二十多年里让彼此相安无事。
江放却不能把谢致这把淬毒的利刃稳稳握在手上,单江琅知道的,江放手下已经有诸多幕僚对他重用谢致颇有微词。
素珠跟着江琅笑起来,可她笑着笑着又愁眉不展:“殿下,那万一谢致是永王的人怎么办?”
江琅笑意收敛,她没回答素珠:“青州闲鹤斋有什么消息?许知谦虽然是文士,却能洞悉人心,精打细算,是个做生意的材料,我让他在闲鹤斋做掌柜,应该不会出差错。”
“许公子在危难困苦时得殿下救济,他知恩图报,倒是比谢致靠得住。”
江琅在床塌上翻来覆去的盘算,她一伸手摸到了枕头下的一把匕首。
这是在大牢的时候,谢致送她防身的那把,银色的的手柄摸起来触手生凉。
出狱回府之后,江琅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把那匕首擦拭干净后放在了枕下,一直也没收起来。
江琅摸索着匕首上的纹路:“传信给许知谦,我需要可用之人,不拘文士武夫,旁的不必说,他自然会料理。”
原先江琅开书斋,一是为了给收留的文士藏身,二是为了借文书买卖寻求可堪重用的文人,收为己用。
可被江放砸了几次店,江琅就意识到了这条路行不通。
书斋开在瑄京不成,开在青州也不成,书斋是文人墨客聚集之地,本身就过于显眼。
故而,江琅这次另辟蹊径,她开酒楼——
青州通商贸,水陆行走都便利,聚集在青州的人纷多杂乱,在青州求贤或许比在瑄京更有机会。
江琅让许知谦专门在酒楼开辟一层雅间,这层摆满古往今来的圣贤书、野史传记。
过往的客官纵使身无分文,也可以在这雅间安坐休憩,品茗观书。
许知谦走前,江琅曾嘱咐他,若收到书信,便在客栈贴出告示,每月客栈自拟一题目,来人不论身份,文章不论雅俗,都可以递来闲鹤斋。
闲鹤斋将做文章的人姓名匿去,依据不同的标准投票评出魁首,送十两白银,并且评为魁首之人,当月在闲鹤斋茶水酒饭银钱全免。
这个月农夫张三能因为讲了个风趣幽默的故事,在闲鹤斋白吃一个月,下个月当地大儒也能因为写了一篇经世致用的文章,赢得称颂无数。
如此一来,过往的路人不管住宿与否,总想来闲鹤斋看一看,自己或也留下一两篇文章,说不准就“一举夺魁”,在当地小有名气,博得喝彩一片。
来闲鹤斋的客人多,闲鹤斋就有源源不断的收入,闲鹤斋名气越大,来的人越多,收入越多,名气就会愈涨。
而闲鹤斋能正常运转的关键,除了前期巨额银钱的投入,就是这闲鹤斋的掌柜要有七窍玲珑心,面面俱到。
江琅从店面第一次被砸就有开客栈的想法,她考量两年,最后在一众无处可去的文士中,挑中了许知谦。
江琅想了想,取出给已经封好的信笺,她展开信纸,在龙飞凤舞的字迹下,又一笔一划地添了一句:
锦衣卫百户谢致,底细不明,烦请先生寻人往南郡探访,务必查明。
*
去年的暴雪来得突然,今岁开春后,春雨就一直连绵不绝。
江州决堤的事情刚料理干净,还不等皇帝和内阁喘口气,沧州总兵李奕就传来八百里急报。
内阁登时炸开了锅。
时气回暖,漠北的赤勒军卷土重来,再犯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