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祝梨晃了晃坐麻的腿,回想起廉航经济舱逼仄的空间,心里更冒火。如果不是李周他们瞒着她,她也不用临时订机票坐两个多小时的经济舱。不过现在不是和李周算账的好时候。她打开手机,范清似乎想安抚她,给她发了好几张妈妈的照片。照片里妈妈应该还没醒,虽然看得出被人悉心照顾着,但还是藏不住脸上的苍白,病号服下隐隐约约漏出些淤青。往日富态的身形消瘦了不少,躺在病床上像张随时被吹走的纸。【别担心,妈妈醒过一次了,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祝梨正想问谁干的,字还没打过去,范清又发来一条消息。【你千万别怪爸爸。】爸爸。祝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字眼,眼睛红得想要渗出血来。那股暴躁地横冲直撞的怒意似乎要撕破胸膛。【他也不是有意的。】祝梨攥住拳头深吸一口气,把汹涌的怒气咽下去。【范清,你再多说一句话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范清果然听话,一下安静了。“师傅,不去军医二院了,去紫藤山庄。”司机师傅没有掉头,“姑娘,你这可都走一半了。”祝梨头都没抬,“给你三倍的钱。”汽车立刻掉头,往相反的方向驶去。下了车,祝梨看着眼前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的家,竟然有些恍惚。祝梨没有钥匙,人脸和指纹系统也早就删掉了她的信息。她的身上还穿着陈野的睡裤,连个口袋都没有,她只能先把手机扔进去。从前她总从侧面的围墙偷跑出去玩,也算轻车熟路。但没想到刚爬了一半就被赵妈发现。“哎呦小梨你快下来!”祝梨正骑在墙上,一只脚已经迈了进来,索性直接纵身一跳,落地后还在草坪上滚了两三圈。赵妈眼疾手快关了藏在墙下的报警器,然后去扶地上的祝梨,“你怎么回来了?你这些年都去哪了?”说着就要抹眼泪,祝梨没时间和赵妈寒暄,开门见山,“那个老不死的在哪呢?”赵妈知道她说的谁,也知道她为什么而来,就不再纠正她这骇人的称谓,但还是拽住她,“小梨,你别冲动。”祝梨一点点撇开她,“赵妈,我不为难你,你先回家,我们两个就当没见过,谁也怪不到你头上。”说完她便跑开,手里还多了串从赵妈那顺的钥匙。她直奔范东来的卧室,插入钥匙后拧了拧,打不开。果然在这。祝梨抄起一旁的高尔夫球杆帮门把手上抡,闷厚的敲打声在走廊里回荡。间歇夹着几声踹门声。虽然这门固若金汤,但这恐怖的声响还是听得门内的范东来的心莫名地往下坠。门外的人即使不出声,但这嚣张的做派也不难猜出来是谁。但范东来到底混迹多年,刚开始被唬住了一瞬,但很快被祝梨这种挑衅惹怒。甚至因为刚才心里稍纵即逝的胆怯又反哺出更盛的火气。他怒不可遏地开了门,“范梨你就跟你老子…”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祝梨一个过肩摔扔到了地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直接懵了,一直胳膊软塌塌在一旁,应该是又习惯性脱臼了。然后他感觉自己被人从领子那里拎住,在地上拖行。他还在不死心的叫嚷,“你个不孝子你把老子放开。”他背向着前进的方向,不知道祝梨在把他往哪里带,越发狂躁说出的话更加难听,“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按水盆里淹死!”祝梨停下了。突然他也骂不出来了,一股寒意慢慢爬上心头。他的后背悬空了。只有腿还能感受到地面的存在。祝梨从他身后绕到面前来,扯着他的领口,他低头看了看,他后面就是楼梯,只要祝梨伸手一推,他就会从楼梯上头朝后的滚下去,折断脖子。“我妈是从这里掉下去的?”范东来感觉嗓子有些发干。祝梨似乎不满意他的沉默,慢悠悠松开了一根手指,“说话。”范东来快崩溃了,“又不是我推的,她自己掉下去关我什么事!”那语气似乎摔下去的不是他同床共枕将近30年的妻子,只是个路人。“呸。”祝梨一口唾沫吐在范东来脸上,范东来脸一下就扭曲了。太恶心了。祝梨还有些可惜,早知道该憋一口浓痰,这清汤寡水的,真不够看!她伸手把范东来又拎过来,扔在地上,有些嫌弃的看了看粘上范东来汗液的手。范东来见祝梨也只是色厉内荏,坐在地上笑起来,难听极了。那张脸越看越无赖,祝梨有时候都纳闷那些老板是怎么和范东来谈下去生意的,不会说着说着就想打他一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