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径直坐在娘娘身边,而后手撑在桌上支起额角,好整以暇去看她,明知故问道:“怎么不吃饭。”
年世兰瞥她一眼,“吃不下。”
“真是娇贵。”余莺儿哂笑,“没有我布菜,你便没有胃口了,那莺儿来服侍你好不好?”
年世兰没说话,默认了。
“是我不好,不来也没和你说一声。”余莺儿乖巧认错。
“谁要你来了?”年世兰嘴硬,“本宫是有事找你。”
“好好好,是我不请自来。”余莺儿笑道,十分顺她,“原是我做昭嫔觉着没意思,思来想去还是做娘娘的莺儿有意思,特意的上赶着过来侍奉,还望娘娘不要嫌弃我笨手笨脚。”
年世兰心里舒快了,斜她一眼,轻哼一声,“能伺候本宫是你的福气,你知道就好。”
“知道,知道。”
等颂芝她们将菜热好一一布上,余莺儿便开始为她夹菜,瞧着那绿油油白清清的,年世兰又开始觉得饭菜还算可口。
“别挑食,吃这个。”
“这个也吃点。”
“娘娘用膳也这么好看。”
“……”
颂芝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兼多余了。
炕桌摆放着冰块,散发着丝丝凉气,宫人呈上刚剖开鲜红的西瓜瓤。
两人对坐榻上,烛光在旁。
余莺儿去看,卸了珠钗,鬓发垂散,有两缕墨色随轻微动作滑至胸前,或许是柔和的光映照,凌厉之气减去许多,娘娘看起来好温柔,眉眼带着笑,再看,也会忍不住心动。
“明日皇上就回宫了。”余莺儿说。
“噢。”年世兰很快收了笑,面上闪过厌恶之色。
虽不想扫兴,余莺儿也只能说:“娘娘,那你,他知道你此前病了,会多来瞧你的。”
“就如他对我一般,我自然也能伪笑对他。”年世兰突然想起什么,她才发现,她沉浸在无孔不入的温柔里,似乎一直以来忽略了一样东西,她紧紧盯着余莺儿,目光锐利,“你对他,你很在意他。”
“谁说的。”余莺儿眉头一挑,拒不承认。
见她如此,年世兰搬出最有力的证明,眯着眼睛说:“时疫……”
余莺儿忍不住嗤笑一声。
年世兰没放过她任何一点表情,她不知道她这一声笑是什么意思,只语气都不自觉染上浓烈的危险意味,迫问她:“你见我对他死心,便少了人与你争抢,是不是很开心?”
她的眼神吓人,似乎还有一层言外之意———
你不瞒着我欢宜香的事,根本就不是为我好,而是本就要看我失望痛苦,你再好趁机霸占他?
她越想,便越觉得心凉,越有可能。
这似乎可以也足以解释余莺儿的殷勤。
她迫切想得到答案,心绪激动,眼底因充血慢慢爬上血丝,余莺儿却一时没有说话,像是无声默认。
看着不语的余莺儿,年世兰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在想什么,她只觉气血翻涌而至,脸色难看到骇人。
她不想听到那个答案,如果是、如果是、如果连这些好也是假的……
她不能再忍受背叛了,如果有,那就在她说出口前掐死她!她死了,就永远还是那个对她最好的余莺儿……
年世兰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我只对你有真心。”余莺儿轻声说,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眼里是真挚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