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梯车拉响警报,下一秒就紧随前车开出了车库。还处在受惊状态、不明所以的周童连拖拽他的人是谁都没看清就被塞进了勤务车的后座。等车开出营区,借着路灯的照明定睛一看,前排赫然坐着两个人,两个不知是何时、从何处赶回来的,身穿战斗服的人。
对讲机“滋啦”声不断,奚杨一边开车一边向坐在副驾驶的涂科陈述警情。根据中心提供的消息,失火地点是位于城南的一间服装批发商城,背后即是成衣加工厂,西邻环城公路,南侧有一座正在建造施工中的写字楼。
火情发生在二十分钟前,现场已有辖区和邻近共三个消防中队在执行扑救,但由于临时摊位和施工搭建占用了周边通道,消防车无法近距离操作,灭火效果达不到预期,加上建筑老化,大量服装、针织品、化纤品等易燃物导致火势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上及一旁蔓延,急需增援。
涂科面无表情地听完,非常不满道:“奚队,你是不是该去给接警中心解释一下‘直属’这两个字的意思?市特勤不能去吗?”
奚杨默不作声,半晌才答:“一样的。我们近些。”
“放屁。”涂科手肘搭在车窗边,磨着牙说:“用屁股也能猜到是讲旭那只老狗干的。”
奚杨:“”
“涂队,教导员,我”
不出声差点被遗忘了。一头雾水的周童刚开口就被打断,奚杨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头也不回地对他说:“一会儿跟着涂队,不准乱跑,不要擅自违抗命令。”
话鲠在嘴边,周童只能应道:“是”
尽管内心疑惑重重,还有些许不甘,但周童还是默默服从了安排。勤务车闪着警灯疾驰在深夜的马路上,头脑被窗外不断灌进的风吹得逐渐清晰,毕竟了解、看过和实际操作是两回事,新兵连也只是普通的内卫武警连队,在没有经过任何相关训练、不具备战斗条件的情况下,不让他进入火场不仅是对他本人负责,也是对其他战士的生命安全负责。
失火建筑不高,但在距离还有一公里时已经能看见楼顶冒出的滚滚浓烟。特勤的车跟前序抵达的队伍一样也被挡在了外面,下车后涂科带队快步穿过乱糟糟的施工区域抵达火场外围,第一时间接过了现场指挥权,听辖区中队长和工厂负责人报告火情。
站在警戒线外已经能感受到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原本清凉的夜晚,所有人还未进入火场就已汗流浃背。周童紧跟在涂科身后,四处张望着寻找闻阅的身影,但现场穿着防护服戴着头盔跑动的人太多,一时难以分辨,只能焦躁不安地观望,默默祈祷同样没有经验的他被留在了营区。
描述完失火单位的基本构造和消防设施情况后,中队长接着说:“里面货架实在太多了,火已经形成立体,爆炸两次,能动作的防火门只有一半。四楼以上有明火,框架结构,已经烧到后面的厂房了。还好人不多,值班的、加班的工人加起来搜救出三十来个,周边已经疏散完毕,排烟口也开了。市政调了铲车和自卸车过来拆除搭建,马上就到。”
涂科看了看时间对他说:“把前期内攻人员全部撤出。”跟着又指挥向宇:“特勤上,把西面和南侧防守住,用水炮冷却承重构件,不能再往写字楼烧了。”
“搜救小组情况怎么样?”奚杨在一旁问道。
“进去了三组,刚出来,确认内部已经没有被困群众了。”中队长如实说道:“但是我们的人少了两个,都在六楼。”
奚杨扭头喊来张思琦:“带四个人,调好对讲。”
“收到!”张思琦立刻带领队员奔向消防车器材箱,十几秒就配齐物品进入了战斗状态。奚杨又对涂科说:“等不了清障了。给我两支水枪掩护,我从楼梯上。”
“嗯。”涂科朝向宇点头,示意他去做准备,接着再看奚杨:“我给你十分钟。这楼顶不住了,不排除内部有增建,小心轰燃。”
“知道了。”奚杨应道,接着就要转身离开,涂科突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低声对他说:“记住,干预小组的必要性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证明,不要勉强。有我在,没人敢说你一个不字。”
那一刻,紧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不,那不能称之为笑,只是飞快地牵动了一下嘴角,紧接着就被负压面罩盖住,没了表情。
周童以为自己看错了。
看着奚杨带领队员步履坚定地跨过火线走进火场,周童内心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周熠也曾是这样吧,无数次背向牵挂他的人负重前行,突然有一天就再也没有回来。
火场撤离不能仅限于原路进出,向宇安排几人分别守在正面和南侧,确保两个出入口的通畅,一分钟后,干预小组成员进入商城,开始沿着消防通道向上行进。
供电已经中断。四楼以下未被大火波及,勉强可以通行。五楼开始能见度降低,整个楼梯间充斥浓烟,伸手不见五指,并且到处都堆着货物,阻碍重重,前行变得十分困难。
绕过一个拐角摸索至六楼,呼救器的高分贝响声越来越清晰。头顶灯光照到防护服上的反光条,一名腿部受伤的消防员倒在无法完全关闭的防火门前,只戴着头盔、面罩和空气瓶不见踪影。
武炜第一时间上前检查脉搏与呼吸:“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