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春销寒》全本免费阅读[630kan。cc]
施晩想了想,挑了种不会暴露自己能看穿他心事的问法:“我其实不大明白,陛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顾希桢眸光微动:“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施晩道:“你也知道,我与五公主熟稔,她是最受宠的公主,平日总免不了与我说她父皇好话,耳濡目染,我自然也觉的他老人家眉目慈善,和蔼可亲。可他身边的徐公公如此鬼祟……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他倚在墙壁思考片刻,答非所问:“我在许茗帆身上寻到一物。”
施晩心头一紧,知道他不会平白转移话题,定是这东西影响了他对皇帝的观感。
他自袖中取出一个布囊递给她。布囊表面还算干净,但边角处明显有割裂痕迹,背部还有一层材质不同的布料,被丝线缝着,与这小袋“藕断丝连”。施晚估摸着此物原应是缝在衣物上的,有人将它连着衣物布料一起割了下来。
“就是这东西?”她小声嘀咕着捏了捏布囊,指尖不自觉地在表面揉搓,这一动作,她便觉得手感不大对——里面还有东西。
将布囊打开一瞧,里面有一块黄色的绢帛。她小心抽出绢帛,瞳孔不由放大些许,这上面居然写满了字!绢帛年份久远,墨迹有些散了,但依稀仍可辨清内容。
施晚一目十行,绢帛在指尖飞快滑动,随着文字流水般映入眼帘,她面色愈发凝重,读到最后,她微颤的指尖各捏着绢帛一角,呆立原地。
这上面写的东西太过挑战人伦底线,施晚难以接受,一想到这东西是从许茗帆身上取到的,她似乎有几分明白了,何以他会变得如此疯魔。
顾希桢解释起此物来历,峡谷瓮中捉鳖,许茗帆救兵来时,他以为其嘴中那番“凭至亲血肉得到永生”的惊世之语,是为拖延时间。因在他眼中,会信这等歪理邪说者,既疯又蠢,许茗帆狡诈阴毒,不至如此。
但爆炸后,他从尸身上得来此物,许茗帆俨然十分珍惜,悉心缝在里层衣物上,布囊边角也用针线锁死。
拆开一瞧,里面的东西上写的恰是许茗帆所述的长生之术,若只是如此,他断不会一直留着此物,但这绢布上字迹……
他说道这儿突然停了,施晚仰脸一瞧,他眸光暗沉。她摸着手上柔软布匹,这个材质……又是宫里的东西,她于是道:“难不成,那字迹会是陛下的?”
“正是殿下亲笔。”他语气平静,纵世上确有能模仿字迹之人,那也得对被模仿者字迹尤为熟悉才行,皇帝鲜少亲自批阅奏章,多由秉笔太监代笔,有机会得见他墨宝者不多。
但彼时他未下定论,恰如不久前在仙陆见到徐公公,这两桩事原都未彻底令他将怀疑目光投向远在京城的皇帝,他仍在犹豫。
可今时今日,亲耳听徐公公透露自己来此目的,他心中秤杆适时做出调整。
施晚将那绢帛翻来覆去,越看越觉得那朱色字迹像布里蠕动生长出的血肉,她为这个诡异的想法惊觉恐惧,脊背凉意阵阵,像毒蛇攀着她身躯而上。
她不由打了个寒战,将布囊连带着那块写满字的布还给他,这上面的东西实在邪性,仿佛看久了会变成无法思考的狂热疯子。
“我如何都想不通,堂堂皇帝,为何写下这东西,还传出宫外?这东西又是怎么到许茗帆手里的?”
顾希桢若有所思,“我倒觉得,此物原是林准的,辗转经了多道才到许茗帆手中。不然他不会这样贴身藏着,生怕有人偷走。”
施晚隐约感觉自己终于将零碎的思绪串联起来:“他从林准处得到此物,觉得这就是林准能活一百六十岁有余的原因,所以才坚信不疑,直至疯魔……而林准能得到这东西,八成与徐公公……不,陛下有关,所以徐公公才会来找他。”
“这只是我们的推断,”顾希桢将那记录关键文字的绢布重新折好收起,“还需弄明白徐公公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唔……”施晚拧起眉头,两眼放空地盯着头顶瓦檐,陷入沉思。徐公公要找的东西想必挺重要,林准岂能不搁身上带着?
但他不久前就死在她跟前,尸体上什么都没有,也不排除可能是云棠衣运尸前取走了,她与皇帝不对付,有充足理由坏他的事。
她悄悄摸了摸袖中云棠衣临走前给她的那个小锦囊,这里面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云棠衣说两面东西见不得光,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打开。
云棠衣的事,她一直没找着机会与顾希桢说,这小锦囊也就在她这儿捂了几个时辰,他也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