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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ldo;是呀，我们是朋友了。&rdo;

两个人高兴地握手，黎纪纲在旁边微笑着。

&ldo;你们这里真有点挤，&rdo;陈松林看了看窄小的床铺，&ldo;两个人，一个铺，怎么睡啊？&rdo;

&ldo;是呀！&rdo;黎纪纲抱歉地说：&ldo;没有办法，只好暂时挤一挤。&rdo;&ldo;晚上表哥多睡一些时候，&rdo;郑克昌也歉然地解释说：&ldo;我反正没事，夜里就看看书，白天他上课去了，我再睡一会儿。&rdo;&ldo;你们这是轮流睡觉法！&rdo;

三个人一齐笑了起来。

&ldo;我去打点开水回来。&rdo;郑克昌喝完了水，慢慢说。&ldo;算了。&rdo;陈松林指了指斜对面华为的床铺，&ldo;那边还有大半瓶。&rdo;

郑克昌还是拿起空水瓶，缓缓地走出去了。

陈松林和黎纪纲漫谈了一阵，小陈说到《彗星报》办得不错，最近几期他都看了。

&ldo;要把刊物办得有水平，很不容易。&rdo;黎纪纲思索着。&ldo;如果有钱，多订点杂志，买些理论书籍来参考，《彗星报》也许办得更好些。&rdo;

小陈笑了笑。&ldo;有些上海、香港出的刊物，你看过吗？&rdo;&ldo;最近没有。&rdo;黎纪纲说：&ldo;过去读过上海出的《文萃》，很不错……前些时候，有人送了我一本歌剧《白毛女》，真是感动人！&rdo;

&ldo;这本书我也看过。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rdo;陈松林忽然问道：&ldo;你想看港、沪出的刊物吗？&rdo;

&ldo;找不到呀！&rdo;黎纪纲歉然地说，脸色微微发红。&ldo;找得到。&rdo;小陈低声说着，摸出一本《时代》，交给了他。&ldo;你要注意，别让人发现了！&rdo;

&ldo;当然。&rdo;黎纪纲激动地握着小陈的手：&ldo;真谢谢你！&rdo;陈松林又摸了摸口袋里装的《挺进报》，甫志高交代过，可以送给黎纪纲看。可是小陈没有拿出来，他不急于一次给他太多的东西。

黎纪纲掀开蓝布长袍，把《时代》卷起来，放进内衣口袋。小陈偶然一瞥，发现他那内衣口袋里，露出了一些粉红色的打字纸的边沿。啊，那不是《挺进报》！原来黎纪纲已经有《挺进报》看，不需要再送给他了。黎纪纲抬起头来，仿佛发现小陈正在注视他的衣袋，他立刻放下衣襟，不自然地迟疑了一下，终于对陈松林诚恳地说：&ldo;小陈，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不过你经常带这些东西，很危险，最好谨慎一点……&rdo;

停了会，他又接着说：&ldo;港、沪刊物，以后也不必经常带给我看。&rdo;

这些话，使得陈松林的感情和他更加接近。

&ldo;小陈，吃饭去吧。&rdo;是华为的声音，他站在门口，和黎纪纲点点头，把陈松林叫走了。

在去食堂的路上，华为略带责难地说：&ldo;你怎么冒冒失失到学校里活动起来了？&rdo;

陈松林正要解释，迎面走来一位姑娘，蓝旗袍，短大衣，头发剪齐耳根，圆圆的脸蛋上，笑盈盈地现出两个酒窝。她一见陈松林，就把书包一甩，像要打他似的，笑道：&ldo;小陈，到学校来玩也不看看我。上回在训导处门口，特务气势汹汹地吓人，你也不给我撑撑腰！&rdo;

陈松林吃惊地望着她：&ldo;你，怎么知道？&rdo;

&ldo;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do;成瑶笑盈盈地斜视着华为，华为忍不住也笑了。

&ldo;算了吧，一道去吃饭。&rdo;

&ldo;我吃过了，马上就回家去。&rdo;她把一卷钞票交给华为：&ldo;给炮厂工人募的捐款，刚才收到的。&rdo;

&ldo;帮我问候厂长。&rdo;陈松林睁大眼睛望着捐款，若有所思地说。

&ldo;当然咯，还有小余！&rdo;成瑶笑着，回头伸出一只洁白的手，向着华为。&ldo;给我的东西呢？拿来！&rdo;

华为四面看看，附近没有人，便迅速拿出一叠粉红色的打字纸，递给了她。成瑶敏捷地把它塞进书包，一扬手，又把书包甩在陈松林脸前一晃。

&ldo;再见！&rdo;

话声未完，她就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正文第三章

一条小小的轮渡划子，慢吞吞地游动着，在江心里挣扎了好半天，还靠不拢岸。

牛角沱码头上挤满了等候过江的人。成瑶排在一个老太婆背后，性急地蹬着脚，又踮起脚尖朝前望。前面，一条线的人头一直排到趸船边。趸船上站着两个戴黑眼镜的人，嘴角上叼着烟卷，在那里指手划脚。这两个家伙是干啥的？以往渡江时好象没有见过。很可能是两个特务。等轮渡划子靠了岸，旅客下船时，果然不出所料，两个家伙正在盘查往来过江的旅客，怪不得不是热天也要戴上膏药眼镜。成瑶不觉把手紧紧按住书包，象是书包里有什么宝贝怕人抢劫似的。过了许久，才轮到成瑶上船。前面那个老太婆迈着小脚，一步一步地踏着动荡的跳板，不住摇晃。成瑶立刻机灵地上前去扶住了她。

&ldo;走快点！&rdo;戴膏药眼镜的家伙猛喝一声。

成瑶望了特务一眼，扶着老太婆踏上趸船，后边又有人挤过来。盘查的特务立刻拦住几个工人搜查，放过了她和老太婆。

过了江，北岸高高的石级，爬得成瑶直喘气，衬衣有点湿了，江风吹来，背心凉飕飕地很不舒服。擦擦额角上冒出的汗珠，渐渐望见了一座熟悉的烟囱的上半截，到家了！她高兴地跑完最后一段石级，顺眼望了一下远处炮厂工人的宿舍区域，那片火烧场上，出现了一列列快要完工的房屋。她回头便跨进那座挂着&ldo;长江兵工总厂修配厂&rdo;牌子的工厂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