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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同逃命般地离了应家院儿。
薛泫盈捂着胸口,停在自家院子前,脑中仍是嗡然作响,一时喘不过气来。
李家院子不算宽敞,其中筑着一栋木屋,便占去了泰半空间。
门内,依稀透出几分朦胧、昏黄的光亮。薛泫盈此时看去,心间却觉得那扇门后藏着的,是比那妖僧应无相还要更可怖可耻的腌臜玩意儿。
许是李昌松听见动静,只见门后显出他一张困顿的脸来,开口犹疑道:“娘子,这是办成了?”
薛泫盈的手指隔着衣裙,紧紧掐着腿肉,心里是滴血般得疼。
她寒着一张脸,从院子里慢吞吞挪进屋中,继而犹同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陡然跌坐在榻上,将身子一伏,埋在褥子间闷声痛哭。
李昌松纵然是个混蛋玩意儿,但当下弄出这档子事,却也察觉出几分心虚。
他有些踌躇地走上前,抬起手来,想搁上薛泫盈瘦弱的后脊,以表一番抚慰,却又讪讪放下了,半晌才开口:“他……那应家郎君,碰你了?”
这话问完,李昌松愈发心虚,唯有仔细瞧着薛泫盈的动静。
屋内只余下薛泫盈的低泣声。良久,才见她自被褥间抬起脸来,一双清亮的杏眼肿得形同核桃仁儿般。
她定定地瞧着李昌松,那目光同索命的厉鬼似的,教李昌松的后脊无端生出一股寒风。
李昌松支支吾吾道:“娘、娘子,早些歇息也好。”
待他话音刚落,薛泫盈神情恍惚地开了口,哑着声道:“没有,应二郎说论邻里情谊,这个忙他是要帮的。”
李昌松心中连忙松了口气,失落与庆幸掺半,一时愣在薛泫盈面前,口中怔怔地念着:“噢、噢,那便好、那便好……应郎君看似冷情,不曾想也是个厚道的。”
说罢,他忙拧过身,边朝外走去,边低声说道:“我去给娘子打点水来,搽搽脸,洗漱一番,早些歇息。”
李昌松从案上拾起铜盆,不敢同薛泫盈多看一眼。
出了院子,他陡然一松快,朝井边走去。
清晃晃的月色之下,隔壁院儿传来一阵浇水泼洗之声。
李昌松心中一动,两手撑在井边儿,将脸悄然侧开一些,偷偷去觑隔壁院儿的动静——
只见那应无相两手高举着铜盆,冷水自其头顶一泻而下,湿透了一袭玄衣。他面色极寒,乌发湿了水,濡贴在清举俊气的一张玉面间,蟾光加映,犹同刚登岸的水妖般摄人。
李昌松深知是那猛药所致,才让这个应家二郎半夜冷浴。
遽然间,那双渗着冰霜的异瞳幽幽对上了李昌松的。
李昌松猛然一震,两手一滑,自井口上顿时错开,他心中警铃大作,愣是一手攀扯住了井绳,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生死仅一念之差。
李昌松面色苍白地喘着粗气,却是连半分回头对看的勇气都没有。
真是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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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黑沉的夜色涂抹着孟西村上空,万籁俱寂。
薛泫盈听着耳畔李昌松熟睡的呼噜声,心中犹如压了一块巨石,无论如何也难能将其挪开,将之释怀。
寂静中,她缓缓坐起身来,窗外月色冷冽,覆在薛泫盈的半张小脸上。
床头的矮柜上,赫然搁着一把剪刀,刀尖附着寒光。
鬼使神差般,薛泫盈抻了抻身子,朝那把剪刀够去,继而将它牢牢攥进掌心。
李昌松是铁了心,未曾将她视作妻子,甚至未曾把她当作一个活人来瞧;纵然她是结不出果的身子,却也不是能任意留给谁来糟践的。
思及此处,薛泫盈的鼻尖儿冒着红,一拧身,便将手中的剪刀对准了身旁睡熟的李昌松。
薛泫盈,他上一世尚能将你的命视如草芥,这一世更是将你羞辱至极,你同这样的一条饿狼同榻共枕,终有一日必然将你撕咬得支离破碎……
薛泫盈心中颤动着,刀尖愈发逼近那李昌松的胸膛。
只见李昌松张了张嘴,口中念着,含糊不清:“……大,必然是大。”
接着,他朦朦胧胧地翻了个身,背朝着薛泫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