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2-30
与此同时,厚墙这边的中国阵地。守军主将丁槐正站在厚墙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袁世凯站在他的身边。
为了避免遭到法军猛烈炮火的杀伤,此时在厚墙上防守的只有两个步兵营,1000余人,另外还有越南阮善述部队2000人。其余还有由魏刚率领的4000左右兵力,躲在厚墙后面的坑道里。
丁槐看着镜头里这悲惨的一幕,不禁对旁边众人说到:"这帮法国佬,真他娘的不是人,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
他转身命令部下:"做好准备,等这些可怜虫一进入射程内,就一齐开火,也算帮他们做一个解脱吧。"
士兵报告那地雷区的边缘处,距离厚墙有八百米远,处于射程的尽头,估计很难有效命中。
丁槐叹口气:"能解脱几个算几个吧。"
这时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袁世凯,提出了不同意见:"丁将军,依我看不必动干戈,且由着这些越南人趟地雷吧。"
丁槐不解:"哦,这又是为何?"
袁世凯说道:"将军请看,法军急于攻城,早已方寸大乱,竟然出此昏招,他们怕我军报复,不敢折磨中国俘虏,就强迫越南俘虏趟地雷,这样做会彻底丧尽越南的民心,最终人神共愤,到时候还有哪个越南人愿意帮助法军呢?我方的越南兵,眼见这些俘虏如此悲惨下场,一定会同仇敌忾,今后必然殊死战斗,决不投降。更有甚者,这一点子人又能趟掉多少地雷?我估计等一会,等这些人死完,法国人会使出更阴损的招数,别忘了法军阵营里也有越南兵啊。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去阻止呢?更何况,那些拉发式跳雷是趟不掉的。不如稍安勿躁,且静观法国人演这出闹剧。"
丁槐听下来,心中叹服,这一番分析鞭辟入里,他捻须微笑:"言之有理,那我等就慢慢看戏吧。"说完,与袁世凯相视一笑。
这时,战场的闹剧正在上演,被驱赶着的越南俘虏,跌跌撞撞的向前,不断引爆着地雷,随着爆炸声声响起,队伍乱哄哄的不断向前,中间哭喊声、尖叫声、哀求声、怒骂声、惨叫声,混合在一起不绝于耳,连远远观望的贝当少将,也叹着气低下了头。
最终在前进了一百多米时,可怜的俘虏们终于消耗殆尽了。三分之二是被地雷炸死的,剩下的三分之一,眼看必死无疑,索性反抗,最终被本民族的人枪击刀刺而死。
地雷阵还没趟掉多少,但炮灰已经死光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法国人既然已经缺德了,索性缺德到底了,弗雷的命令很明确:炮灰没有了吗?不是还有一千多越南雇佣兵吗?索性一起押去趟雷!
弗雷的逻辑是:反正这些越南人不值得信任,已经有人叛变了,其他人迟早也会叛变的,干脆趁早利用的,也甩掉一些没用的包袱。
弗雷这疯狂的决定,除了盲从的贝当,没跟其他任何人商量过,否则必然会遭到绝大多数人的反对。因为这样卖掉同盟者的举动,比虐待俘虏更糟糕。但弗雷认为只要打赢战争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
于是一个真正的战争奇迹出现了,那些刚把同胞赶进深渊的越南兵,刚刚退下来,就被后续的法军一拥而上,解除了武装。
数百名越南兵,赤手空拳的站在那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紧接着,数百名法军举起明晃晃的刺刀,威逼着这些糊涂鬼们向前,沿着刚才前进的方向继续往前,去完成"同胞们未竟的事业"。
这时候,再傻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过来了,这是何等荒唐的一幕,他们刚才还是冷酷的刽子手,现在却变成了苦苦求饶的小绵羊,比刚才的同胞们更加的可怜,更加不堪。
这是新版的<人间喜剧>,弗雷的版本,这样的戏剧冲突,连巴尔扎克看见了也会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可怜的越南雇佣兵们,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会有这样结局。有些人跪在地上,无论法军如何用刺刀威逼,即便身上被戳了好几个洞,血流如注,仍然在满脸的泪水,高声哀求,诉说自己对法军如何忠心,是如何英勇作战,这样的结果实在太不公平!
连执行的法军士兵也恻隐心起,毕竟曾是同一阵营,对方又没叛变,却要痛下杀手,实在于心何忍啊!
眼看陷入僵局,贝当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他立刻命令宪兵督战!大批宪兵立刻举枪向前,大声催促起来。
那些执行的法军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硬起心肠,将一些死也不肯动弹的越南人击毙,终于迫使这个悲惨的队列继续向前。
可怜虫们的脑海里,一定会回想起刚才同胞们的悲苦来,都会觉得报应来的怎么这么快呢!
在中国军队阵地上,目睹这一切的越军士兵们,可以说兔死狐悲,个个是义愤填膺,高声痛骂法军禽兽不如。
袁世凯趁热打铁,派人到处宣扬:"你们都看仔细了,你们的敌人是何等的凶残,若是被俘虏,或者投降,只有死路一条!被当成绵羊般屠宰!现在不拼命,更待何时?"更是激的大家热血沸腾。
很快,新的可怜虫们也踏上了恐怖的雷区,有些人奋起反击,与法军拼命,最后有将近百人被法军击毙,其余的人终于用自己的血肉生命又往前推进了两百米。
现在已经过了雷区的中央,离防御工事不到五百米,但守军却异乎寻常的沉默,好像是被法军的血腥和残暴惊呆了。
这批炮灰死完了,还有后来者,部队里另外的数百名越南雇佣兵也被押了出来,这些人有的正在修工事,有的正在打扫卫生,有的正在搬运给养,。。。。。。,一道命令下来,全体集合,然后一个法军军官宣布这些人密谋叛乱,没等他们弄明白怎么以回事,就稀里糊涂的被押来趟雷了。
这也是弗雷的损招,要牺牲这些人,总得有一个借口,叛乱罪自然最理想,可以用来堵国内政客的嘴。
越南人被刺刀逼着,不得不向前小跑。防御阵地上越南兵却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始不管命令,零零星星的开枪射击。这些越南兵的武器自然是有多落后就多落后,许多人手里还端着刀枪类冷兵器,有火枪的也大都是一些燧发枪,比如英制的褐贝斯和法制的查尔维尔。也就是那种打完一枪,要装上子弹,倒上火药,还得拿通条捅半天的货色。这些燧发枪射程很短,是打不到五百米的,但还有一些旧式铁炮,一时间炮声响起,场面混乱。
袁世凯看看,这些越南兵兔死狐悲,眼看同类如此悲惨下场,确实也难以保持镇定,他对丁槐说道:"丁将军,我看这戏演的差不多了,该收场了。"
丁槐点点头,下令:"开火!"
顿时阵地上"砰砰"连响,如雨打芭蕉一般,一阵排枪子弹呼啸而出。
一些趟雷的越南人应声倒地,剩余的想要回头,后面又是"砰砰"枪响,又倒下一批,这些越南人爷爷不疼奶奶不爱,在极度的绝望中四处奔跑,最后倒有一半人死在枪口下,不过即便如此,队伍也已经推进到了阵地前三百多米处。
这时奇迹发生了,居然有七八个越南人九死一生,祖宗坟墓冒青烟,运气好到了疯癫,居然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活着从地雷阵的子弹雨中跑出来了,举着双手,哭着喊着,拼命往厚墙方向跑来,那德性仿佛是离家多年的游子,重回故乡母亲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