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古朴,正厅摆着一尊佛像,一着半新姜色绣翠竹褙子的妇人跪在佛像前,手中拿着佛珠念念有词。
住院偏僻,无人伺候,厅中佛像,还是个妇人住,这怎么看都像是安泰的原配——孟氏,所居住的地方。
言闻一把她带到这来干什么?
头越来越昏,她靠在青灰色的墙上,侧眸看着屋里。
这时,进来个着青灰色比甲的妈妈,正是孟氏的贴身婆子刘妈妈。
她手中端着热水,对着孟氏道:“夫人,该净手用膳了。”
孟氏这才放下佛珠,被刘妈妈扶了起来。
接过浸湿的帕子,她擦了擦手,便坐在了铺着绸布的圆桌旁,看着桌上的清粥腌菜,皱眉道:“这叫人如何下口?”
刘妈妈在一旁赔笑:“老奴去厨房拿膳,婢子只给了老奴这些,实在是……”
孟氏将木筷一摔,怒道:“玉氏实在是欺人太甚!”
刘妈妈捡起木筷,又拿了一双干净的递上,道:“现在玉姨娘管家,财政都被她捏在手里,厨房里又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以前大小姐还在时多少还能帮衬着些,现在大小姐出了门,老奴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夫人……您将就着用些吧。”
孟氏一听到“大小姐”三字就觉得烦躁,“莫要再提她了!”
“夫人,其实大小姐还是很孝顺的。”刘妈妈劝道。
“闭嘴!”孟氏尖声斥道。
刘妈妈叹了口气后,也没再说话。
夫人的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否则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片田地。
孟氏以前就是首辅家的嫡次女,嫁给安泰后接连生子,却没想到安泰有一日将一大着肚子的歌女领进了门,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那歌女就是玉姨娘,孟氏自认清高,无法接受自己和贱籍歌女共侍一夫,提出合离,但两家老人不同意,她便赌气在将军府找了一处院子改做佛堂,长居在此,足不出户,再不管将军府的家事。
就连当时不过几岁的两个儿子都丢给了安老夫人,再不相见。
直到一晚,安泰喝醉闯进了孟氏的院子,孟氏抵抗无用,这才又有了安怡静。
但,孟氏觉得这个孩子于她来讲就是耻辱,可多次打胎都被拦了下来,只好生产,生下后也抛给了安老夫人,时至今日,与安怡静一面未见过。
孟氏舀了一勺清粥,只觉得吃下去糙嗓子,咳了几声又全都吐了出来。
刘妈妈面色平静,叹了口气:“夫人,老夫人今早去世了。”
“撑了这么多年,早该死了!”
孟氏眼中都是恨意,若不是她串通自己的爹娘不让自己和安泰合离,她哪里用过这么清苦的日子!
“死了好啊,死了好啊……哈哈哈哈!”
孟氏不知怎的,突然仰头大笑。
刘妈妈站在孟氏身侧,清理着孟氏吐在地上的粥,等待她笑完,这才缓缓道:“夫人,太尉大人来消息了。”
孟氏高兴的回头:“我是不是可以和安泰合离了!”
刘妈妈扶着腰起身,笑道:“夫人,太尉大人说,到您为孟家尽孝的时候了。”
孟氏皱眉,“爹这是什么意思?”
刘妈妈一直笑着,绕到了孟氏的身后,一手伸进袖子,不知在摸些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的孟氏有些不耐烦了,她将筷子随手一放,准备回头问清楚。
只是她刚准备回头,眼前就见一片灰色袖子,她刚想怒骂,脖子就不知被什么缠住了,紧紧的缠住了。
“刘……你……你干什么……”
孟氏惊恐的瞪大眼睛。
刘妈妈面无表情的站在孟氏身后,双手握着白绫,紧紧的勒着,没有留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