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实在忍无可忍了,才呵斥出声:&ldo;你们俩要是不能安静就出去转转再回来。&rdo;
这下都消停了,安静下来不再胡诌,却也不肯走,就赖在我身边对着画窃窃私语。倒是阿平本人不惊也不怒,没有半分不悦之色,只静坐在那默看着我。
等我落下最后一笔时,燕七已是忍不住招手而唤:&ldo;公子,你快来看。&rdo;
阿平问:&ldo;都画好了吗?&rdo;
我点点头,站得有些久了,这腰就酸乏了,拿手在腰后捶了几下才道:&ldo;你快别来看了,把你画成了猪头,很难看。&rdo;却没料绿荷在我身后嘀咕的旁人皆知:&ldo;若能有殿下这样好看的猪头,给多少都收啊。&rdo;
我已忍无可忍,呵斥出声:&ldo;闭嘴!&rdo;
却不成想我这婢女根本就不怕我,只耸耸肩继续说:&ldo;娘娘,殿下过来了。&rdo;
废话,我有眼睛,自是能看到阿平已经走至跟前。他的视线落在我的画上,反反复复看过后抬起眸来,&ldo;兰,你还当真会画?&rdo;
&ldo;这能算会吗?我也就是看你平日作画跟着学而已。&rdo;在提起笔时就意识到自己会画画这件事又是不可思议的,可看阿平端坐在那处落笔就不想胡乱勾画了,他是如此熟悉,却从未一笔一划地描勒于纸上。眉眼哪怕深刻印在脑中,但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观察、比对,然后才下笔。会觉得将他画好是个很有意义的事,在关于他的时候,我不想马虎。
阿平也没追问,视线又回顾于画上,细细浏览,嘴角的弧度逐渐加深。从那眼神可明显看出,他十分喜爱这幅画。这次甚至都不让燕七来碰,就守在画旁等墨干,然后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卷起来。我看着好笑,有这么珍贵吗?不过心中无疑是开心的,就是那种你做一件事或者是送一个礼物,而对方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珍惜的感觉,谁不爱呢?
阿平收起画卷就进屋去了,我跟着过去,看他把画卷给放到了一个专门的布帛画筒内,然后又从柜中拿出来一个锦盒,看样子是要再放进那里面。
等锦盒打开我第一眼就看见一抹红,那里头还有东西。忍不住走近过去,惊愕而问:&ldo;这是……我们的喜服?&rdo;果真见阿平点了点头并轻应:&ldo;嗯,一共两套,一套是之前去银杏村时带回来的,另一套是我们这次大婚的礼服。&rdo;
&ldo;你为何要都收起来啊?&rdo;
&ldo;与你有关的物什我都收在一块。&rdo;他从衣服底下摸出了一个小的长盒递过来,我自然接过了打开来一看,竟发现是一根碧玉簪子。他说:&ldo;之前给你买的你说弄丢了,我后来又择了一根,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rdo;
这根玉簪子无论从成色上还是摸着的手感上看,都比原先我们在集市买的那根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恐怕是这宫廷之物吧。
却没料阿平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般,直接否定了:&ldo;不是从宫里头挑的,是我之前在寻你的途中路经一座小镇时看见玉器店老板拿出来拍卖,当时一看到它便想起了你。&rdo;
东西不在于贵贱,而在于心意。如果只是他在宫中物品里挑选的,虽然也是要给我,但绝没有他在寻我途中睹物思人来得动人。我回递过去,见他眸光一沉之际道:&ldo;帮我戴上啊,傻瓜。&rdo;他立即展颜而笑,接过盒子在手拿出了玉簪子站到我身前,眉眼认真凝注于我发顶,他的动作很轻,簪子插&iddot;进头皮时一点都不觉得扎疼。
我左右看了看,他这东屋并无镜子,便冲他笑问:&ldo;好看不?&rdo;
&ldo;好看。&rdo;
一句美丽的夸赞,通常都是女人最喜欢听的情话。我是个俗人,自也不会例外。
攀在他肩膀上对那盒子不由好奇,&ldo;里头还有什么宝贝吗?&rdo;眼尖地看见衣服底下还有一个小的方形锦盒,他取出来后打开给我看,&ldo;咦,它怎么也会在你这?&rdo;我惊讶而问,那里头居然是我的星月手串。
&ldo;你随手把它丢在桌子上了,我就给你收了起来。&rdo;
有吗?偏着脑袋想了想,没印象了,近来过着&ldo;养猪&rdo;式的生活,若不是在阿平这里看到,都把它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伸手想要去拿,但被阿平给拉住了手,他摇摇头说:&ldo;先别带了,免得你丢三落四的又不知道放哪,暂时我替你收着吧。&rdo;
&ldo;我哪有丢三落四呀。&rdo;象征性地反驳了句,也没再坚持去戴它,好像听说怀了宝宝时不好戴有磁性的东西,也不知道这星月是否含着内在的磁场,还是尽量避免了为好。
看阿平把大盒子给盖上又去放起来时,我笑着调侃说以后咱们家有什么宝贝都交给他保管了。他轻瞥了我一眼,丢来一句:&ldo;交给你保管我还不放心呢。&rdo;
我叉起腰,郎朗质问:&ldo;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我还会给你弄丢了呢?&rdo;
&ldo;不会弄丢,是忘记放哪。&rdo;他顿了顿,字字清晰:&ldo;一孕傻三年。&rdo;
气得我直接暴走,去他的一孕傻三年,他才傻呢,他还扮演傻子呢。走到院中就撞上了燕七,看我气呼呼地大步走出来,啧啧两声后问:&ldo;呀,公子又惹你生气了?&rdo;
我指指他命令:&ldo;今晚不许烧他的晚膳。&rdo;
&ldo;好嘞,这里你最大,你说啥就是啥。&rdo;
可并没给我这作威作福的机会,近黄昏时就有小太监来传讯称皇上喊阿平过去议事,阿平换上外袍就出门了,让我夜里不要等他。等目送着他远走后,就听见燕七在旁边嘲笑我:&ldo;看来公子晚上有事,本来就不用替他做晚膳呢。&rdo;
恨得我咬牙,这小子把我的失落都尽收眼底了。
随着寿宴接近,阿平也确实越来越忙,里里外外大小事都得他去亲自安排。听他回来说的情况,应该是朱元璋有意考验他,将这次寿宴的事交由他全权负责。
所以之前远归的那些王叔与宾客们,都是阿平在接待。在这期间,我并没有再见过朱棣,就连朱高煦也不见影踪,应是被他父亲给管辖了不敢违抗。
终于这日,朱元璋的寿辰到了。平日里宫中大小宴我有朱元璋的特赦可以不参加,但是这个寿宴却不得不前往,燕七身份特殊让他留在了兰苑,阿平派人回来接我时带上了绿荷。
宴席虽是在晚上,但必须早早地先到,总算走进宴会场就看见阿平的身影了。领我们前来的小太监让我稍等,他去向殿下通报一声。看着小太监接近阿平后朝我们这边指了过来,阿平随而转身回看,没有半分迟疑就快步走向我。
看着越来越近的俊逸男子,我心向暖。在任何时候只要是我出现,他总是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向自己,足以证明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来到近处,他正要跟我开口说话,却听旁边传来一声唤:&ldo;炆儿。&rdo;
转过头见吕妃的仪仗队正浩浩荡荡向着这边过来,排场之大引得在场之人都侧目而视。阿平的眉宇微不可查地轻蹙了下,随即便舒展开来拉了我的手走上前,恭声而唤:&ldo;母妃,您来了。&rdo;我垂了眸,轻福了下身唤:&ldo;母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