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摁紧黎至肩头,死死咬牙:“那我入宫八九年,同你部署这些许都是我贪慕荣华?是我知晓你有纵横之能利用于你?”
她狰狰面容下搅着难过:“我在百官前直言不垂帘听政,你知晓那一刻,难道不笃定我对你是什么心思?我要行得是什么?”
“此刻先帝在,要我一字一字当他的面告诉你么!”
黎至喉咙急涌,震着颈子颤栗不已。
她跨前一步,将黎至逼到无路可退之境:“我只要你,听得明白?”
许襄君骤然痛心疾首地望进他眸底,万分悲怆:“如今地步,你怎么敢让我选是去是留,你怎么敢。”
黎至垂眸,却又闪躲,继而抬眸坚定看向她。
涩涩张口:“我让你选,是我能认自己的命,不敢认你的。你可以选你最最喜欢的那种活法。”
“我”他别开神色,抬手抚了抚自己右眼,疤痕硌着指腹。
他此般神情易碎,颤颤巍巍启唇:“御医说不能视物,我这般身子你是太后了,你能更好,未必需要与奴才羁绊在一处。”
“这些年,奴才觉着够了。”
每一声‘奴才’,都是他不敢认自己。
许襄君咬牙,红着眸子:“你又要负我?黎至,你又要负我。”
黎至惶恐至极,猛地摇头,最后不停哽咽,嗓子破锣似的呼啸,脑中万般景飞过,一时不清明起来。
“认命?你若当真认命,你当初就该自决在行刑前;我若认命,便是自缢在你阖家问斩之日。我们如此辛苦行了这么些年,你此刻告诉我认命?”
“黎至,你情愿认命都不认我?我这些年是个笑话不成?”
“不是。”他冲口而出。
急急看着她满身溃败模样,心口当即搅了柄剑:“我错了,我只是只是想给你选择,非是退。”
他才是情愿舍命也舍不得退的人啊。
许襄君眼下无论行如何样子的路,每一条都比同他在一起要好。
他不敢、也不愿私自定了她未来。
许襄君阔近半步,伸手揪住他衣袖:“不是退你再说一次不是退。”
没直接握住他,但这一丝衣袖也跟揪到他心上,黎至垂眸紧盯这指尖。
“我不敢退,我只是想让襄君作选,我想给你最好的路,哪一种我都能捧给你。可路要你觉得好才是好,我要问问你才是。”
“许是今日手段激进了些,但”
他抬眸,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娇俏艳绝无二的脸,便是一身素裳也无词能描。
嗓子顿时温煦下来:“但够直白。你的心思只有两种选择,藏无可藏。”
“无论哪一种,我都能助你。”
“你如今放了平珠,便是定了。”
“你决意离宫了是么。”
这个抉择一定,再无转圜。
黎至依旧希望她慎重,莫再来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