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早就对里面的结构熟得不能再熟了,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这里曾经一度是个完全黑暗幽闭的空间,窗帘常年是拉上的。到了现在,她还是更习惯于里边是幽暗的感觉。
三面靠墙的墙面都嵌了从天花板到地面整面墙的红木书柜,中间也有书架,但形式各种各样。一进门就是一个做成了半圆形拱门的书架,两侧码满了书籍,每一栏都贴有分类的标签木牌,剩下的那一面墙没放置书柜,墙面大部分被打成了一扇挨着一扇的雕花玻璃窗,剩下那一小块儿是个密闭着的柜子。
代如亦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抽出下层书架上的一本书,把电影票夹了进去。
想了想她又折返到窗边,拉开那个柜子的中下层,拉出一个不小的厚重木板平面,这是个桌子。
上面摆着好些码得整整齐齐的文具和纸张,代如亦抽出一只钢笔,试了试墨水还有,提笔在电影票背面画了一个太阳。
小学生的画法,先画一个圈,外面围上一圈冒着尖的波浪线。
那个圈还画得不太圆,一圈线条绕回来差点首尾没接上,她又在上面多涂了几笔,强行把它变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圆。
刘笑阳的阳。
笔一搁下,先把自己逗笑了。
真是很丑了。
她拿着电影票回去,翻开之前的那本书把票夹了进去,合上书看了看封面,把书放回了原处。
走出书房,手机的信息指示灯正在一下一下地闪着蓝光,她把手机拿了起来。
代如亦平时没什么交际圈,工作往来都是通过邮件,代新醇夫妇和代归澜联系她的频率也不高,她收到最多的就是营业厅的短信了。
手机屏幕一亮,跳出了一条微信的好友验证消息。
半个多小时之前就发过来了,她现在才看到。
刘笑阳的微信id只有一个字,他的姓,刘。头像是空白的。
代如亦以为是自己的网卡了,戳开他的头像看了一下,还是一片空白,很有特色。
她同意了好友申请。
等了等,刘笑阳一时没发消息过来,她就点进了他的相册。
刘笑阳发过的朋友圈不算很多,基本是隔几个月才会有一条,都是一些简单提到每个地点的动态,偶尔配上几张照片。
最近的一条动态是在前几天,刘笑阳拍了那天在茶山吃的粥和茶叶蛋,一个空碗和剥下来了的碎鸡蛋壳。
配的字是人间美味,末尾加了一个短短的波浪号,很凝练地表达出了打字之人的心情。
这种符号其实挺正常的,但是放在刘笑阳身上,总感觉很违和,有种……诡异的可爱。
她在下面看见了程立均的评论,他可能是她和刘笑阳唯一一个共同好友了。
程立均:哈哈哈。
刘笑阳没理他。
再往下滑,就到了慕尼黑的记录照片。照片上满街的女人,熙熙攘攘,拍得很有烟火气。
配字是得救了。
因为什么得救,被谁救了,代如亦当然比谁都清楚。
一阵羞恼上头,她按下电源键锁上了手机,没过几秒又按捺不住地再按了一下,继续刷。
接着是在代归澜的茶馆里拍了一张照片,配字是一句诗,白居易的。
无由持一碗,寄予爱茶人。
这句诗也是刘笑阳在《夜茶》里的一句经典台词,因为他递出茶碗之后,就突然暴起杀人,剧情由此进入了转折点。
这诗用在这张照片上就有了种说不出来的有趣,是她给他泡的茶,她可没有对他先礼后兵。
先礼后兵……代如亦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手顿了顿。
原来刘笑阳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