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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至于这第三条嘛……以谢镜愚的出身，能在行伍之间如鱼得水、屡建功劳，除去太|祖不拘一格降人才，对他自身的要求只会更高。智计百出，助太|祖平定四方，如何称不上无双国士?

这般条件，自是瑕不掩瑜，多的是女子想嫁给谢镜愚，朕说要赐婚也不是纯粹想给他找堵。可他一开口就给朕来个&ldo;臣好南风&rdo;，后面的事情要怎么接下去?

&ldo;……您太过心急了，陛下。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可能打草惊蛇。&rdo;

敢这么不客气地跟朕说话的人全天下没几个，朕的亲姐昭阳长公主便是其中一个。这不，一听到消息，她就寻了个送点心的由头进宫了。

&ldo;朕也想不到，为了推脱婚事，这话他都说得出。&rdo;朕捏着鼻梁，无奈极了，&ldo;朕以为他撑死就挑挑拣拣一些……他总归不可能不成家吧?&rdo;

阿姊原先一脸严肃，听了这话以后稍稍缓了缓。&ldo;陛下说得也是，谢相如此说法治标不治本。&rdo;

朕倒是想得更远。不管怎么说，谢镜愚尴尬的身份都摆在那儿，他为自己多想几条后路无可厚非。若是他敢说自己好南风，怕是后面的二三四条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朕出招。不过这话说出来徒增阿姊担忧，朕便按下不表。&ldo;总归是有办法的，只要他没说&lso;臣不行&rso;。&rdo;

&ldo;陛下!&rdo;阿姊果然看了朕一眼。

朕忍不住想笑。&ldo;这话朕也只对阿姊说一说了。毕竟阿姊早年率兵征战，听过的不差这句……&rdo;

&ldo;‐‐陛下!&rdo;这下阿姊真瞪朕了。

见好就收，朕赶紧转了个话头。&ldo;礼部杜见知说要祭太庙，朕让他和太常寺、鸿胪寺一起办。&rdo;

阿姊霎时挺直了肩背。&ldo;确实要祭，&rdo;她肯定道，又有些感伤，&ldo;若是父皇和皇兄能亲眼看到就好了。&rdo;

这话也就阿姊敢说。毕竟，若是太子哥哥活到现在，皇位可能就没朕什么事了。&ldo;阿姊想亲自看着么?&rdo;

阿姊摇头。&ldo;杜尚书做事稳妥，阿姊没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西北那边……&rdo;她望了望朕，欲言又止。

朕知道她想说什么。党和大胜匈奴，军功无出其右，这封疆大将实至名归。但党和也是谢镜愚一路提拔的，忠心有待考量。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上位者都懂，但做起来可没说起来那么简单。&ldo;西北近几年不能动，&rdo;朕沉吟，&ldo;不然怕是寒了边疆将士的心。况且现下谢镜愚依旧循规蹈矩，朕不能先动手。&rdo;

&ldo;难，&rdo;阿姊下意识地咬唇，&ldo;若谢相不那么谨小慎微，他也做不到宰相。&rdo;

若谢氏不是满门身死，谢镜愚根本不可能升到要职。同样，若不是谢氏满门身死，朕也不至于如此忌惮他。

得失之间，向来难以权衡。

谁都不说话，阁中便沉默下来。暮春时节，沙柳新暗，池莲欲红;花信风起，乍暖还寒。

&ldo;阿姊，可要去里头坐着?&rdo;朕忽而想起，&ldo;你的旧伤……&rdo;

阿姊不自觉地摸了摸左肩。那里曾受过一支冷箭，伤了经脉，落下不能受寒的毛病，天冷时手还有些不听使唤。&ldo;无碍，天马上就热起来了，&rdo;她宽慰朕，&ldo;有劳陛下时时惦记。&rdo;

朕轻轻叹了口气。&ldo;朕不惦记你，还能惦记谁?&rdo;

三年前父皇薨，五年前太子哥哥薨，十年前母后薨……不算朕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就剩下朕和阿姊了。朕能梦到生死大限，却无法逆天改命……

这似乎让阿姊想起了什么。&ldo;是了，陛下从小便与众不同，待人尤为宽厚。&rdo;她感慨道，&ldo;怕也正是如此，父皇最后属意于你。&rdo;

父皇怎么想朕不确定，但待人宽厚确实是阿姊的错觉‐‐若她能预见人的死期，怕是也会多生出几分容忍。&ldo;别光提朕，阿姊你呢?最近朕的外甥们可还好?&rdo;

提到儿子，阿姊面上神情柔和下来。&ldo;还是老样子，简直是混世魔王。&rdo;她说着说着就开始生气，&ldo;他俩又捉弄走了一个先生，全兴京怕是没夫子敢到府里来了!&rdo;

朕听得哑然失笑。&ldo;小孩子么，调皮一些也是常情。至于夫子……现今国子监的生员未满，不如朕指个博士去教他们。&rdo;

按惯例，文武官七品以上及侯伯子弟年满十四可进国子监，班令闻班令扬还差个四五岁。阿姊大喜，&ldo;那真是再好不过!我先替闻儿扬儿谢过陛下了!&rdo;

朕估摸着两个外甥知道此事只会恨得牙痒，朕这个舅舅最好三个月内都别出现在他们眼前。&ldo;那近日朕就不去长公主府了。&rdo;

&ldo;没事，陛下，闻儿扬儿只会知道，是阿姊这个做母亲的硬求了陛下的恩典。&rdo;阿姊立刻道，&ldo;驸马也会感念陛下恩德的!&rdo;

朕微微一笑，不欲再提。

阿姊察言观色，也换了话头。&ldo;说到闻儿扬儿，陛下，您自己也该考虑考虑了。后位悬空暂且不提，如今后宫太过空虚，实在不妥。&rdo;

朕即位时未到弱冠，而太|祖生前定过一条规矩，男娶女嫁分别不得低于二十和十五。朕即位后西北边境不平，自也没谁有心思管后宫空虚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