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愿带着两个孩子来了王府,顾明静和顾明睿自然是去找周珏和小鱼,她则是留在裴宁身边。
“裴姐姐,别太伤心,一切都会好的,王妃不用再受病痛折磨了。”
裴宁脸色有些苍白,“你说的对,这一年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就像油灯一样,灯芯都烧完了……”
隋愿心里也有些难受,若是再等等,或许周瑾就能凯旋了。
二门里,顾明静牵着小鱼和顾明睿,坐在石凳上陪周珏。
“腿哥哥,别伤心了。”
周珏小大人般笑笑,摇了摇头:“娘亲从前跟我说过,生老病死,本就是物理常情,只是祖母对我很好,我心里很舍不得她。”
顾明睿靠在周珏怀里,摸摸他的脸,“腿哥哥,不难受了,我跟姐姐还有小鱼会一直陪着你的。”
周珏笑了一下,精致眉眼略微放松,正想说话,就听到门外有声响,几人站起身,看到一身银甲的周瑾出现在大家面前。
周瑾见孩子们满脸意外,周珏的神色甚至还有些冷淡,他涌到舌尖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只有小鱼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她已经两岁多了,能说些简单的话。
“叔叔,你是谁?”
周瑾心中一痛,伸手想抱她,可小鱼转身就扑在了顾明静怀里,他尴尬的收回手,迎着几个孩子纯净的目光,一切想辩解的心思,都有些无所遁形。
他只能问周珏,“珏儿,你娘亲呢?”
周珏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拱手行礼,“爹爹,娘亲在后院。”
隋愿和裴宁听说周瑾回来了,都大感意外,隋愿还以为周瑾不会放弃到手的大业,没想到居然真的回来了。
“裴姐姐,那我就先走了,孩子们留在这陪陪小世子,我回去看账。”
周瑾得知母亲已经安葬了,跪在祠堂久久不语。
“娘留了什么话么?”
裴宁摇摇头,递了他一把香:“娘去得很痛苦,没什么力气说话,只是吩咐我丧事从简,等父王回来合葬,就去了。”
周瑾接过香,供奉好后,重新跪下磕头,面色煞白如纸,眼中痛苦不堪。
裴宁有些不忍,父王去世至今尸身未回,娘亲去世也没见到最后一面,可想而知的痛苦。
“去年娘本就熬不过去了,为了你又苦苦撑了一年,娘走的时候,眼里只有解脱,你别太自责,生老病死,物理常情,她从未怪过你。”
“是我的错。”周瑾此时才后悔,有的时候,人苟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我不该强留着娘,这一年,她定然十分痛苦,可我却还是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裴宁蹲下-身,拍拍他的肩,两人在这燃满烛火的祠堂内相互依靠着,也唯有这一刻,双方都再无一丝隐瞒。
亲人逝去,可生活还要继续,北上之路没有停止,战火就没有休止。
裴宁生活一如既往的忙碌,这天成闵刚好过来。
成闵等在议事厅,见裴宁过来,语调沉稳的道了句节哀,并没有多说。
“世子妃,定州去年冬天有些受灾,今年开春的春耕恐怕不会顺利,下官想义馆的事儿先放一放,先保证春耕。”
裴宁点头:“民以食为天,任何时候春耕都不能耽搁。”
她抚着额头,“这段时间忙乱,多亏有你提醒。”
二人商议完事情以后,便出了议事厅,恰好周瑾过来。
周瑾看着成闵的背影,神情淡淡。
“我要出发了,阿宁。”他苦笑起来,“本以为这次见面会是在玉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