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要开摊,那今晚陆芸花就得忙起来。
就因为路上那个小插曲,云晏不知道为什么生了气,就这样和阿耿闹起别扭。往常阿耿脾气好,闹别扭时候都是先低头哄弟弟们,今天却很沉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完全没有主动去和云晏说话的意思。
这下可叫本就生气的云晏更是怒火中烧,本来还想和阿耿冷战,被榕洋扯了扯袖子,这才想起来陆芸花曾经说过什么,吓得一下冷静,拉着阿耿和弟弟们去“私下解决”了。
“叫他们私下说说罢。”陆芸花看孩子们拉拉扯扯去了屋里,轻声叹息:“有些话我们大人反倒不大好说。”
“嗯。”卓仪也觉得是这个意思,点点头。
这话叫余氏咂摸出点别的意思,有些狐疑:“你们说什么呢,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陆芸花先是默然,余氏这会儿才好,要是心情一差身体受了影响怎么办?
但一家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她也没想着对余氏完完全全隐瞒,最后只得含糊着说了说事情大概。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不想阿耿回去,就得叫他自己改变主意。”
“世间怎么有这么狠心的阿娘!”余氏气得直捂胸口,陆芸花急忙过去给她顺气,她顺势拉住陆芸花,十分气愤:“芸花你做得对,绝对不能叫小阿耿再回去!我就说你怎么刚刚讲那个故事而不是讲什么大侠小虾的,往后阿娘也会帮你们的。”
“什么大侠小虾?”陆芸花哭笑不得,手从余氏捏得紧紧的手指中挣脱出来给她顺气:“我们没有瞒着阿娘但也不希望阿娘你因为这件事情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至于阿耿这事情……过犹不及,若是时时说起孩子听着也不舒服,咱们啊,态度和往常一般,只偶尔说起、叫阿耿心里有个印象就好。”
陆芸花说得在理,余氏重重叹息,才算是把心里的气顺下去,应和道:“阿娘知道的,你们莫要担心了,都去忙自己的事吧。”
她说到这想到什么,严肃了神情:“芸花,你酱坊什么时候开始建?这事还需和村长细细商量,到时候要请巫师来敬告天地才能动土。”
巫师?
陆芸花对这个名词熟悉又陌生,若是她曾经记忆中的“巫师”,那就是带着尖尖帽子、用小棍棍魔杖骑着扫帚的人,很明显,余氏说的肯定不是这种巫师。
请巫师是这里新房动土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大多时候巫师不会要许多钱财,他们也不会主动要求别人信仰什么,甚至于他们自己,信仰的也是天地万物、是自然里的一切而不是具体的什么。
这事陆芸花完全没想起来,毕竟从前就算动土或者新房建成,大多也就请长辈念唱祝词祷词、放一点贡品就算是仪式。
有些不怎么讲究这些的人家,只动土前和新房建成以后各炸一次鞭炮就算了。
更别说那时候哪还有“巫师”?大多请的是道长,有些家里有特别信仰的则会选择与自己家人信仰相关的人士。
不过她知道,在佛教还没有出现、道教只是刚刚兴起的这个地方,“巫师”就是人们寻求天地庇护的唯一选择。对了,这职业在北方游牧民族那里被叫做“萨满”。
她想到这些,不自觉看向卓仪,见他也是迷茫又恍然的样子,显然也是因为余氏提醒才想起来这回事。
但这巫师是必须得请的。
“我还想着今天找起了人明天就能动土呢……”陆芸花深深叹气,为自己既然有如此疏漏感到懊恼。
她看晚霞都已不见踪影,天色昏沉到看不清楚对面人的脸庞,急忙道:“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我先去找村长爷爷,阿娘你先回屋去吧,现在外面也有些凉起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卓仪准备把轮椅推进屋,陪着陆芸花一起去找村长。
陆芸花干脆拒绝:“不用,阿卓你去帮我买六……十只鸡。”
“且不说开工的事情,明日肯定要开摊子,鸡得泡上一晚上才行,太久没开摊子,我都忘了这事!”
余氏闻言自己按住轮椅,催促他们两去忙:“阿卓不用管我,你先去弄鸡,芸花也是,快去快回,你们都看着点路,记得把灯带上!”
点点头,陆芸花去找出来两个灯笼,里面添上蜡烛后分了卓仪一个:“我们走罢!”
两人一路疾行,先到的是养鸡的婆婆家。她家孩子正巧回来,母子两人在屋里说话,见陆芸花和卓仪一起过来皆出来迎,很纳闷怎么这么晚他们还过来。
陆芸花大致寒暄了一下,说了自己想要的鸡的数量,留着卓仪在这里三个人一起杀鸡拔毛,自己先去陆村长家。
果然,陆村长知道她想着明天开工却现在都没问巫师也是哑然,也不怪陆芸花这么晚还上门打扰了,细细同她商量起开工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