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诗牧再次看了眼沾满血污的阿玛尼西装,苦笑着摇了摇头,反正都这样了,那就继续吧。又是一阵血肉横飞,匕首凿穿了已经愈合了的墙壁。
回头看了一眼那名呆立在原地的白裙女主播,方诗牧深呼了一口房间里还算新鲜的空气,扒拉开血肉模糊的墙壁钻了出去。
再次来到蠕动着的走廊,还是充满着黑暗、嘈杂和腥臭,方诗牧的心里很不舒服,胃也在翻江倒海,好在就那么几步的距离,还能克服的了。
像刚才那次一样,在腥臭刺鼻的走廊里,依次抬脚、用匕首斩断缠在脚上的东西,然后落脚,再抬脚、用匕首斩断缠在脚上的东西。方诗牧察觉到这次走廊蠕动的幅度比上次大的多,蠕动的频率也快的多。
正在举步维艰地走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线光亮,太史婵娟所在的44号房间的房门,竟然缓缓打开了,原本漆黑一片的走廊,霎时被房间里传出的灯光照亮。看清周围景象的方诗牧,终于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
方诗牧感觉前天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他多么希望刚刚房门打开的一瞬间,自己能够目不斜视、只盯着房间里面看,他多么希望自己的视力没那么过人、记忆力没有么超群,他甚至希望自己今天短暂性失明。
只是人们往往越不想看到、越怕看到的东西,反而看过后在脑海中的印象就越深。所以,哪怕现在方诗牧紧紧盯着太史婵娟的房间看,也只是模糊地看到太史婵娟站在房门正中的位置,刚刚走廊里的那一幕完全占据了他的脑海。整条走廊——地面上、墙壁上、天花板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的脸。
密密麻麻挤满了整条走廊的人脸,一片模糊的同时,却又无比清晰。男人的脸、女人的脸、老人的脸、儿童的脸、完好的脸、残缺的脸、腐烂的脸、浮肿的脸、干枯的脸……
无数的人脸,像拼图一样,扭曲着挤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地布满了整个走廊。
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虫子,在那些人脸的嘴巴里、耳朵里、鼻孔里、眼睛里,爬进爬出,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每张脸上呈现着不同的表情——或喜、或怒、或忧、或思、或悲、或恐、或惊……
每张脸庞做着不同的动作——或伸着长长的舌头四处搅动、或嘴巴一张一合在咀嚼着什么、或在扭曲挣扎着躲避周围其他人脸的挤压、或晃动着想要甩落爬满了的虫子……
每张脸的眼神也不尽相同——有伤心、有兴奋、有同情、有憎恶、有嘲讽、有贪婪、有痛苦……
无论这些脸是什么表情、在做什么动作、是什么眼神,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眼睛死死地盯着方诗牧。
被那些眼睛盯着,说恐怖方诗牧倒也不觉得,他现在的主要感觉是恶心——无比的恶心。
房门打开走廊变亮的一刹那,他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左脚踩在一张腐烂脸庞的嘴里,已经掉光了牙齿的嘴巴,紧紧咬着自己的脚,腐烂成千疮百孔的舌头,正顺着自己的腿,缠绕着往上爬,舌头上蛆虫之类的各种虫子,也在争先恐后地在腿上爬着;刚刚抬离地面一段距离的右脚,原本踩在一张浮肿的脸上。那张浮肿的脸,就像一大团被咀嚼过的泡泡糖,脸上的皮肉,在右脚鞋底扯出了道道拉丝。
太史婵娟的房间里,房门再次关闭,方诗牧虽然全神戒备着,但仍然忍不住弯腰在吐,嘴巴里苦涩无比的,吐出来的除了黄水,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走廊然后走进房间里的,整个脑海里的景象都是一张张扭曲的脸。
看到方诗牧终于不再吐了,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的太史婵娟,面无表情地递过来几张纸巾。
方诗牧没有接纸巾,只是用手背揩了下嘴角,然后站直身子,冷冷地盯着太史婵娟,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断开了和金属管子的连接,看起来和白天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一身黑裙的太史婵娟,优雅而又性感地站在那,看着狼狈不堪的方诗牧,默然不语,安静无比的房间里,两人长时间的沉默……
“史娟,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方诗牧平静地问道,他心中一直在纠结该怎么处置眼前这个人,耐心听她解释然后救她出去?还是抓起来交给组织进行审问?或者,干脆直接杀了她?
太史婵娟依然保持沉默,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相对站着,房间内一片安静……
正当方诗牧准备有所动作时,原本是黑屏的直播间屏幕亮了起来,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电脑合成的人脸,同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方诗牧上尉,你好!很荣幸见到你,你的大名如雷贯耳!”
方诗牧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他想到前面太史婵娟说的——“我刚刚向经理申请的时候,他好像知道你要来一般,很痛快的就批准了。”
看来好像是今天他们设下了一个圈套,但又不完全像,虚张声势?只是不知道袁诗影那边怎么样了,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我是圣光传媒有限公司的负责人——孙达升。”那低沉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今晚你所看到的一切、所经历的一切,我都可以解释!甚至可以解释你想知道的一切!”
孙达升?孙大圣?这名字够搞笑的,这人也是够狂妄的。怎么自己老是遇到这些有着奇葩名字的奇葩人,方诗牧看了一眼屏幕上电脑合成的人脸图像,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孙达升的下文。
孙达升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应该是处理过的,听起来毫无感情,“我们是圣堂的下属组织——圣光,我想,圣堂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