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寡人就要动身去往雍城准备冠礼,到时,你一步也不可离开寡人身边,你可能做到?”
见赵政神色逐渐转为凝重,梁儿便知,他应是已经有所安排了。
梁儿望着赵政如潭的黑眸,正色点头。
历史记载,秦王政冠礼之时,长信侯嫪毐便会起兵叛乱,而秦王政早有准备……
梁儿垂眼看向赵政腰间的半块虎符。
大秦虎符一分为二,右边一块在秦王手中,左边一块则在掌管军事的大臣手中。
两块虎符合二为一,方才可以调动军队。
如今的秦国,秦王政与军政两权加身的相邦吕不韦各持半块虎符,故而二者得以相互制约,密不可分。
那半块虎符,赵政已经随身携带了三个月之久。
无论是听事、睡觉,还是沐浴,他都将其贴身而置,极其谨慎。
他是担心有人盗符,以此谋逆。
这般看来,至少在三个月之前,赵政就已经知晓嫪毐的图谋了,也就是说,他那时也已经知道了赵姬与嫪毐的苟且之事。
可是,赵政却并未如梁儿早前所担心的,因此而惩罚疏远她,反而还担心她的安危,嘱咐她冠礼之时不许离开他的身边……
心里似有暖流流过。
赵政是这样的人,
他不说太多,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他看似未做什么,却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赵政转身平躺,若有似无的轻呼了一口气,直视着房梁,眸光幽幽,似是心中积压着无限的心事与压力。
梁儿定定望着他如琢如磨的侧颜,忽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大敌当前,她竟帮不上他分毫。
她伸出手臂,轻轻抱住赵政的腰身。
这好像是梁儿目前唯一能做的,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默默告诉他,她在他的身边,永远都在……
梁儿主动抱了赵政,赵政一滞,复而侧头看向这个此时乖顺无比的小小女子。
他满目柔光,唇角轻扬,展臂将梁儿收入怀中。
耗神了几个月,今夜,似乎终于可以睡得一个好觉了……
第二日一早,秦王的车队便离了咸阳,去往雍城。
路上传来消息,受天下万人敬仰的学着荀子在楚国兰陵寿终正寝。
作为荀子的学生,李斯失声痛哭,竟伤心到几度昏厥,大病了一场,只得缺席秦王冠礼,告假留于家中养病。
说到此处,此番雍城冠礼,告假的人还真是不少。
嫪毐近日也称病家中。
然而他那点心思,不止来自两千年后的梁儿清楚,就连赵政也早已了然于心。
除了以上两位,还有一人告假,便是昌平君熊启。
关于他称病,众人都私下议论纷纷。
说楚系与秦王不合,竟连秦王冠礼这等大事也告病不出,着实是连半点颜面都不肯给。
可梁儿却是淡然一笑。
若说华阳太后如此作为她是相信的,可那权谋深沉的昌平君却断不会这般狭隘。
史书上曾给了他两处笔墨。
而眼前,就已到了那第一处……
雍城曾是商鞅变法之前秦国的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