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如此。我从二姊的回忆里,无异故国神游、旧宅重归,但以我的睿智,我真的不认为我此
生会再做二姊四姊乃至妈妈她们做的事。-“重温旧梦就是破坏旧梦”,这是我的名言,我
当然深信不疑。一九九八年正是我离开北京足足五十年之日,我怀疑我会再旧梦重温。我的
一个朋友,在一别半世纪后重返浙江,电约五十年前的青梅竹马老情人在当年相聚的青青河
畔一晤,他先到达,远远地看到一龙钟老妇,满面风霜。才干而来,不是别人,来的正是秋
水伊人也!这位朋友回来占诉我,他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拔脚想逃!我笑说:“你真自找
苦吃,;旧梦是那么好重温的!看来罗曼蒂克,其实胃口倒光,尤其是老情人,只宜来生再
见,切忌白头重逢啊。”-山水旧宅虽然比老情人禁得住折腾,但毕竟不看也罢,有道是
“近乡情怯”,怯心一起,就是提醒你不近为宜。我如今在台湾一住五十年,五十年问,一
天也没离开,原因之一,就是智足以知怯。“故国梦重归”
比真重归好得多,故乡重返、故人再见,梦中的也比玩真的好得多,此中至理,惜多情
如二姊四姊乃至妈妈者不知也!
前面夹叙夹议二姊的回忆,大都是写吾家旧事-一般的旧事,二姊还有专写我个人的部
分,自然更值得叙议,以为光宠。其中最惊心动魄的是我小时候,不但有同女佣人一起偷窃
的共犯记录,并且还有同爸妈二姊大妹一同被抓到日本宪兵队的被捕记录。看二姊回忆:
一九口一年爸爸开始任太原禁烟局局长。正式任命前有一天晚上,我已躺在床上准备睡
觉,妈妈坐在火炉边烤火,爸爸在地上踱来踱去地对妈妈提起要去山西的事,还提到北京总
局局长是刘六爷。一边说一边指指我,暗示妈妈别让我知道。我不懂为何如此神秘。真正防
范的也绝对不是我,只是怕我泄漏出去。我装睡着了,但事后也确实没敢说出去,直到爸爸
去上任。正因为爸爸的神秘引起我的好奇,这件事我倒记住了。日本帝国主义统治下的禁烟
局据说和贩卖毒品有勾结,又听说爸爸实际上是为国民党从事地下抗日工作。我不确切,也
谈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单纯回忆我所记得和理解的事实。十分肯定一件事:抗战胜利后,有
一天爸爸妈妈在古书里寻找一张证明,说是有关爸爸参加地下工作的证明。
古书是用大小不等的木盒装着,十分整齐地排列放在内务部街甲四十四号当中正房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