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太太点点头,“那样的工作,的确委屈你,但这种话谁不会说,谁生下来,又活该为五斗米折腰,为着生活,吃点苦是常事,况且,不拖不欠,不偷不抢,也就是正人君子。”
“谢谢你瞿伯母。”
“有空来聊天。”
勤勤这才回家,趁母亲外出,把王妈的薪水结清楚。
那王妈也真是怪人,吓个半死,以为勤勤要辞退她。
她大惊失色地说什么都不肯收钱。
勤勤说:“想必是在我家做惯太婆,不出粮都肯干。”
王妈只得收下,抢白她:“你发了财?”
“不能同你比,也过得去了,你可别在我母亲面前噜苏。”
王妈惊疑不定:“钱自何处来?”
“不比你的更不正当。”
“你只是一个小女孩子,哪儿来的门槛?”
“咄,你还是目不识丁的老妈妈呢,如何也生活不忧?你难道不知道本市遍地黄金?”
“勤勤,你要当心啊。”
“我会的,”勤勤握紧拳头,“我会的。”
下午她才回出版社。
杨光在等她。
他一看见她那悠然自得的模样就有一两分明白了。
与勤勤同事大半年,杨光知道她从来没有高兴过。
实在纳闷的时候,他看见勤勤喝啤酒,一点点酒精也好,略为麻醉,神经没有那么敏感,一切容易商量。
杨光觉得心疼,但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连自救都办不到。
勤勤对他说:“我决定辞职了。”
“另有高就?”
“回家画画。”
“给谁?”
“管它呢,先画了再说。”
“生活费用不成问题?”杨光似乎有点过分操心。
勤勤但笑不语,只管收拾案头杂物。留下来的人总希望有人陪同。
“你可别冲动。”
再下去他就要训她胡作在为了。
她拍拍他肩膀,“你给我放心,有空大家吃茶。”
“勤勤——”
“我要进去见老总,”勤勤(目夹)(目夹)眼,“出来再讲。”
她希望资方可以即刻放她走,再拖上一个月没意思。
杨光茫然坐着等勤勤出来,他知道她这一去,他就要失去她。
说实在的,其实她从来不曾属于过他,但至少,他们天天在一起办事,她的秀色,便是他的精神粮食。有若干早晨,天色昏暗,前途不明,他根本不想起床,但想到可以看到她晶亮的大眼睛,便一跃而起,扑回出版社。
如今连这样一点点小小卑微的享受都没有了,杨光低下头,连抱怨的力气都失去。
勤勤出来。同他说:“顺利完成。”
“他没有挽留你?”最后一丝希望也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