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她将这两字咬得极重,言语间满是讽刺意味:“一切都是因果轮回罢了。若不是你没多久能活了,急匆匆想要续命,命许茗帆,许茗珘将我引来仙陆,我们哪有机会来这里,撞见你最弱的时候,并将你绳之以法?”
她越说越觉恶心:“你还觉得天对你不公,偏向我二人?你谋害无数人性命,又是制毒,又是炼丹,种种恶行罄竹难书,天也让你苟活至一百六十岁……”
“天?”施晚的话像是戳中他的痛点,林准目光阴冷,维持不住面上冷静:“天从未如此好心,我这一百六十年,是自己搏来的。”他指了指自己面上的伤疤,这才是天给我的。”
短暂发泄情绪后,林准恢复平静,他说:“事已至此,有些事告诉你们也无妨。”
“我不知清和与你说了什么,也不知你祖父留下遗物中有何告诫,但,”他指向顾希桢:“你们顾家,”又看向施晚:“还有你,凡是与乾离岛有过联系的人,命运都已暗中注定。”
施晚不以为然:“命运启是你三言两语所能论断的?”
林准目光颇有深意:“你不妨问问你身边人,他们顾家,从登岛的先辈起,可有一位是善终的?”
施晚面色一凝,不由看向顾希桢,他面无表情,“如此说来,作为登岛一员,你已预见自己将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林准摇摇头:“我已死过一次,天,收不了我第二次。”
施晚被他狂悖之言激怒:“你!”
林准并不在意她的愤怒,他忽提往事:“当年我三人登岛,的确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可天意弄人,此后每一日,我时常觉得有声音在脑中时刻低语,时常忘记自己在何处,忘记自己在做什么。”
“我有时拿着笔忽然惊醒,对纸上的写的东西却毫无印象,更不知何时已成了一本册子。而这便是你们称为林准密卷的东西,可笑的是,这东西根本不是我写的。”他又道,“有时醒来,则是在同一个女人说话,她自称是云棠衣,可我根本不记得何时认识的她。”
“这一切,简直像有人在用我的身体生活,而我除了这些蛛丝马迹,便一无所知。我一度感到绝望,甚至心存死志,”他面上可怖疤痕微动,“但天总算做了件好事,我在丹炉废墟里醒来,那个叫云棠衣的女人说我一度没了心脉,几个呼吸后却奇迹般生还。”
“我慢慢回过味,‘我’那时的确是死了,只是死去的不是我,而是偷用我身体的另一人。”林准眼中闪过得色:“自此,这个身体只有我一个主人。”
“而我也意外知道,不知何时,我在俗世竟有了家人,”他似乎觉得好笑,跺了跺脚下土地,“他们一家,就住在这里。”
施晚心生凉意:“你做了什么?”
“我心知肚明,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林准笑道:“而是那个怪物用我的身体建立的关系,是不该存在的,我于是将他们清理干净。”
“可惜,那一把火没能将余孽烧尽,留下你母亲这漏网之鱼。”林准望着怒不可遏的施晚,不慌不忙道,“然而在我得到那只长生蛊后,我便庆幸她还活着。更令我欣喜的是,她腹中还有一条新生命。”
他说:“长生蛊子虫要求的生存条件实在苛刻,我试过用不同的人躯来养,可几乎是初入人体便翘了辫子,只有一个例外,那是一个怀孕的女人,子虫在她腹中胎儿身上存活下来。”
“但那只子虫与我体内母虫并非源自同一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