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色忽然语气寂寥,“你知道我这个人,不比人特别漂亮,或是富有,或是聪明,或是好运,能在功课上特别用功,也是一项成绩。”
吕德提讶异得张开了嘴,品貌俱优的她一点自信都没有,这真是天底下至奇怪的一件事。
周末她到他店里去吃点心。
餐馆一早知道有那样一个贵客来临,准备了年经人爱吃的面食小点招待她。
蔷色特别爱吃枣泥锅饼以及高力豆沙,吃完了,替东家把菜单译为英文。
这可能是唐人餐馆唯一没有文法拼字错误的英译菜单。
“你呢,”她问吕德提:“你打算读到几时?”
“我不知道,中学毕业再算吧。”
蔷色说:“美国已有两千多间学校取销暑假制度,节省时间兼尽量利用校舍,我们不知几时效法,漫长暑假多讨厌,浪费生命!”
品德提听了黯然,他知道她不是他的对象,这个女孩怎么会甘心耽在小镇里守住一间餐馆。
姐姐自来相看。
他嚅嚅答:“可是暑假用来休养生息……”
“是吗,”蔷色大惑不解,“读书很辛苦吗,你我为功课伤了元气吗?”
吕德提不知道如何回答。
即使如此,他还是约她到镇上看电影,每次都请她吃一客覆盘子冰淇淋。
品德提轻轻说:“将来,很久之后,你会不会记得在戏院里看戏的情境?”
蔷色诧异,“当然,我记性一向甚佳。”
翌年暑假,她被继母叫了回家。
九月开学之后,一连三个月都没在图书馆见到品德提。
她挂住他,到唐人餐馆去找他。
见店门大开,还在营业,不禁欢喜。
可是掌柜另有其人,不是他那个小姐姐。
那位陌生太太说:“吕宋举家搬到伦敦去了,你不知道吗,这店顶了给我们,现在做粤菜。”
哎,他没有告别。
就这样消失在人群中。
这叫蔷色恍然若失。
本来她想把暑假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
呵是,那个暑假。
“蔷色,我需要你陪着我,回来如何?”
“遵命。”
那是无论如何一定要答应的,又不是苦差,即使是,也得咬紧牙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