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点黑暗又怎么能限制住两人的感知,神识一扫已经将茅屋内的情况掌握了个大概,这茅屋内部的规模竟然要比外面看起来大上许多,甚至大的有些匪夷所思。很难想象这种情况是如何发生的,外面看起来不过三四丈见方的屋舍,内部为什么会一下子扩展出这么多,这是靠幻术还是靠空间能力。
不过无论是哪一个,恐怕其神妙都堪称一绝,远远超出了司晓宇现在的理解范畴。
正对着房门的是一张宽大的供桌,其上各色贡品十分的齐全,甚至三牲兽头都还鲜活,两根黑烛分列在左右,正中是一只四脚香炉,散发出袅袅的熏香味道,此时却空空如也。
这诡异的气氛让两人的眉头再次皱紧,同时凝结神识向供桌上方扫去。
让两人都有些意外的,这里所供奉的却不是任何熟悉的神明或者图腾,甚至连巫神都不是,居然只是一截丈余长看似普通的树墩。
如果说有何异样,便是这树墩实在要比一般的百年树木还要粗大了许多,其上面伤痕累累,形状也颇为怪异畸形,枝杈颇多,根本没经过修剪的样子,在其偏上位置上,三只巨大的树瘤十分的显眼,一上两下,形成了一个邪异的三角形状。看起来就如同是三只巨大的眼睛。
“你小心,这里黑的不正常,可能潜伏着什么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对刚刚未能为司晓宇解毒有所愧疚,这次霓榕却是罕见的主动提醒了一句,这女子倒并未对这诡异的供奉表现出过多的惊奇,好像早就有所知觉的样子。
身形一晃,霓榕如同一只灵猫一样绕过了茅屋中散落的几处障碍,出现在了供桌面前,仔细的端详起来,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丝毫也没能耽搁她的行动哪怕一个刹那。
“自然知道!我看修建这茅屋的人并不是想潜伏着什么东西,而是想隐藏什么东西,喏,正上方,屋顶上有一个遮光法阵,阵眼是一颗凝光石,这东西放在别处颇为鸡肋,但放在像现在这样的地方,倒是还真能起到一点奇效啊!”手指一指,司晓宇说道。
“你懂得倒是不少,”霓榕嘴角不易察觉的一弯,居然开口赞道。
女子说着拂袖一甩,一层薄薄的灰尘被抚起,散入尘埃,供桌两边的黑色蜡烛“扑啦啦”两声燃烧起来,漆黑的火苗一下子窜起半尺长,周围空间一阵的光影摇曳,古怪的是这火苗燃烧得如此之旺,居然不曾带来一点光热,反倒是让周围空间显得更加阴冷和昏暗。
“这供奉的到底是什么?天罗族的图腾吗?”望着那诡异的树墩,司晓宇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只是一开口,他却一下子愣住了,“你……你在干什么?!”
他看到那女子居然从供桌上取下三支贡香,有模有样的祭拜起来,三缕青烟蒸腾,袅袅直上,渐渐的汇成一束,盘绕在女子的头顶,显得格外缥缈,如同司晓宇此刻的心情。他看着女子伏地纳拜,一扣、再扣、三扣,一丝不苟,然后缓缓起身将三柱焚香恭敬的插在了香炉之内。
“没什么!”也不知算不算是回答,女子轻声丢下三个字,完全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样子,信手一挥,蜡火呼呼作响,仿佛又旺了三分。
司晓宇目瞪口呆,刚想询问些什么,便听“喀吧喀吧”的脆响声从截木墩上传来,起初还十分的轻微,若不是周围实在太静,还真的难以察觉,可渐渐的,这声音便越发的清晰,越发的剧烈起来。
司晓宇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脸的严峻,神识扫描之下,便见那怪异的树墩居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有一指宽,从那裂缝中,缓缓的流淌出银白色的粘稠液体。
这液体晶莹异常,隐隐的放射出荧光,将周围漆黑的氛围稍稍照亮,而当着液体浓厚到一定程度,一双灰白色的昆虫翅膀刷的一声从那裂缝中一下子伸了出来!
霓榕的神色不变,拂袖一挥,两束烛光一阵摇曳,黑光瞬间陡然窜起汇到一处,呼的一声,正好激射进了那树墩上的裂缝里。
树墩一阵的晃动,渐渐剧烈,一盏茶的功夫,突然“轰”的一声爆裂开来,木屑四溅,一只半人高的巨型飞蛾诡异的出现在了原地。
这飞蛾双翅紧闭,呈三角形,通体惨白如灰,在其宽大的翅翼上,赫然有着三只黑色的,扁圆形的斑纹,这斑纹清晰异常,居然就像是人的眼睛一样,其中瞳孔森严,透着异样的邪魅。
“这,这是什么!?”司晓宇惊呼出声,他的神识之中,围绕在飞蛾周围空间的灵气一阵的鼓荡,居然乱若煮粥一般,似乎随时随刻都可能爆炸一般。
而那飞蛾翅膀上的三只眼睛形状的花纹,便构成了这狂乱灵气漩涡的三只灵眼,而随着这飞蛾的微弱呼吸,这三只眼睛,竟然也缓缓的开合、眨动,三颗瞳孔滴溜溜的旋转不停,竟然就像是活的。
“明幻蚕衣虽然能够遮蔽五行气息,但效果如何还不好说,还是要借助你的造化玉碟才行,你的法力不行,要不要我来帮你?”
霓榕根本不理会司晓宇的震惊,反倒话题一转,再次说道了元磁极光的事。
“不必了,如果仅仅是屏蔽五行气息,我想还不成问题。”司晓宇的眼睛仍未从巨型飞蛾身上收回,但是神色却已平静了许多,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用,索性也不再多嘴,单手一翻,一只古朴石碟出现在手中,碟中十七道球形流光随意飘忽,上下不定。
霓榕点了点头,单手在空中点画,黑白两道光影落在飞蛾身上,相互盘绕纠缠,一个刹那,便系数落入三只眼睛之中,三只眼睛开始沿着三角轨迹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突然,随着霓榕的一声娇喝,黑白两光顿时暴涨,三只眼睛一下子瞪圆,而巨型飞蛾也同时两翅一张。
随着飞蛾的身体渐渐拉伸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其身后的墙面也在诡异的颤动下不可抑制似的突然节节崩溃,不知从何处传来高高低低的啸声,时断时续,让人听来毛骨悚然。
视野渐渐的清晰,当这种摧古拉朽式的崩溃渐渐蔓延到了地面,便爆发了连锁式的塌陷,一条狭窄的暗道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走吧!我们是闯入者,这里并不安全!”霓榕淡淡的说了一句,也不等周围的崩溃停息,便身形一闪跳下了暗道。
司晓宇回头看了一眼那仍在不住扩张的巨型飞蛾,眉梢一阵跳动,但终究还是未说出什么,跟着女子走了下去。
————————————————————————
韩澈此时僵卧在一处平坦的地面上,浑身酸痛难当,气息略一回冲,肉身仍然有一些滞涩,但似乎勉强的已经可以活动,肋下被直接贯穿的庞然伤口此时已经基本愈合,结痂也再慢慢的变淡,而断掉的肋骨还要过些时日才能完全的长好,这样的恢复速度已是十分的不可思议,让他多少长舒了一口气。
最悲剧的还是这种肉身被透支的感觉,他自从进阶翁则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滋味了。
虽然体力业已恢复了不少,但他还是不想动,就这样僵卧着,让肉身完全的放松,仿佛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虽然不能真正的放出神识,但他还是似乎感受到了那种容我于物的感觉。
极夜的情况要比他好一点,这孙子非常懂得如何在危险时刻保护自己,所以他一直躲在韩澈的身后,知道料定安全时才小心翼翼的出手相助,但不管怎么说,他最后时刻的出手的确是帮了韩澈不小的忙,甚至说是将他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这孙子伤得并不重,但他还是在着陆的第一时间半真半假的晕了过去,演技之强让为实已半死的韩澈都瞠目结舌,并且一直到现在都“昏迷不醒”,脸皮之厚蔚为大观。
韩澈也实在懒得拆穿他,正好趁着机会加快恢复,回想刚刚九死一生的场景他还是有些后怕。这却不得不说极夜口授的那篇“血饮大法”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这血魔道的秘术果然是神妙非常,仅凭精血绘制的几张血符,以及一套晦涩诡秘的手印、符咒,就能真的催动未知灵血,当韩澈将血色朦胧的双手最后按在穹窿图腾之上的时候,忽然感到一缕狂暴的血气在体内迅速扩散开来。
猛地一冲之下,精血大量漫溢而出,险些让他走火入魔,他当即大惊,可还未等采取任何措施,这种狂暴之力却渐渐的平复下来,就连那精血流失也逐渐和缓,变得可以接受。
韩澈连忙按照极夜所述,念动其口诀,而随着一个个诡异的音阶出口,刚刚吸入穹窿图腾的那一点灵血忽然躁动起来,他虽然不能讲神识外放,却能真切的感受道这灵血的流转、运作,甚至是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