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茗珘瘦得吓人,苍白肤色毫无血色,一张姣好面容却无肉撑起,无甚秀美反显刻薄。哪里看得出小时候那副温柔解意的姐姐模样?
施晚眉头微蹙:“阿舟……你怎的瘦成这样?”
许茗珘神色平静,干瘦脸上显出疲惫笑意:“思虑的事一多,便人比黄花瘦。不比阿晚你从小的豁达心性,什么事都愁不倒你。”
不等施晚再说,她拉着人进屋,说备好菜给她接风洗尘。
施晚随她在桌边坐下,菜色丰富却无心用,一门心思只关心她这好姐姐是为了何事愁成这样?
多年未见,许茗珘仍是同小时那样给她夹菜,非要她先吃饭再谈别的,见施晚终于动筷,她才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待施晚用过餐再问起,许茗珘才苦笑道:“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他失踪多日了。”
施晚面上微笑登时僵住了。
她自小便总会忘,许茗珘和许茗帆是一对姐弟,因他两长得并不像,也不同寻常姐弟那样亲近。
直到眼前人突然提起,施晚才反应过来。在那之后,她居然有这个颜面赴许茗帆姐姐的约。
捧在手里的茶突然烧得她掌心灼痛,施晚不由松开手,茶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恍惚地盯着地上碎片。那日她也是这样摔了个杯子,愤恨地质问顾希桢,为何要杀了许茗帆。
事情缘由,施晚至今都想不明白。那日突兀之举后,她心情郁结,在府中强待了几日,实在受不住,便回了娘家。不曾想,儿时青梅竹马的许茗帆竟登门拜访她爹爹。
许茗帆人在京城,她和顾希桢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还频频遇见过他。因施晚小时许茗帆曾豁命救过她,她便一直把他当亲哥哥对待,每每遇到他都很高兴。
顾希桢待他却格外冷淡,施晚并不奇怪,毕竟他对其他人都这样。许茗帆爱屋及乌,看在施晚面上,对他总笑面相迎。
施晚有心让两人交好,总在顾希桢跟前说许茗帆好话,现在想想,都是白费劲。
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让顾希桢喜欢上她,更别提只是被说了几句好话的许茗帆。他根本就是个没感情的人,装也只能装个表象,真往里一探,照样满手冰渣子。
施晚心里委屈,一股脑将心事往外倒,许茗帆解语花似的边听边点拨她。
“那位顾大人…”许茗帆有些犹豫,‘我说话直,阿晚你是知道的。其实第一回见他,我便觉得他对我有敌意,后来更是无意中发现,他暗中调查我。”
施晚一愣,许茗帆接着道:“他怀疑我是细作。”
施晚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我自小认识你……”
许茗帆笑道:“我知你不信。可我们仙陆人,被扣细作的帽子都扣习惯了,我清者自清。”
“只是,”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施晚:“我担心的是你。你想想,是不是在遇上我之后,他渐渐开始转性的?结合照你方才所讲,事实便很明显了。”
施晚低声喃喃:“你是说……他只是为了从我这儿套你的消息?”
许茗帆笑而不语。
施晚自然不信。可仅仅过了几日,她便听闻一批人闯进许茗帆家中将他强硬带走收押,为首的正是顾希桢。
她回顾府找过他,可他竟是面都没露,更别提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隔日宫中传出消息,许茗帆在狱中暴死,而当时审他的只有顾希桢,且所有证据都指向他。
皇帝龙颜大怒,早朝上当着众臣的面斥他戕害无辜,将顾希桢革职,念顾家功勋卓著,未立刻将人下狱,而是命他在家中禁闭。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施晚如遭了重锤,脑中一阵阵轰鸣。她终于信了许茗帆的话,可人已经长辞尘世。
她连夜连夜睡不着,明明醒着,却像在做梦,只会缩在床脚,看着窗外潭中月影发呆。爹娘许是在跟她说什么,但她一个字都听不懂,眼中不知有什么在流,凉凉的让她面颊发冷。
终于有一晚,有人敲响她的窗子。她眼珠木木地循声转动,看向那数日未见的人。
那人沉默地立在大开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