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海棠冶丽迷人,”容羡薄唇轻缓的勾着,负手而立,列松如翠,“即便阿兄再喜欢,也从未想过独赏海棠风姿,她自有她的风骨,以及合该要去经历的风霜雨雪。”
“谁也不能凭自己的喜恶……将她折枝弯节,圈而自赏。”
这话,慵懒缓慢,却令卫挽侧眸凝视,她眉骨高挑,那凤目中难得的将这张清淡的容色映在了眼底:“在边城,我会护着你。”
闻言,容羡随之挑眉,身姿闲适松弛,勾着浅笑:“那便,多谢阿挽的慷慨庇护了。”
“不必,”卫挽眯着笑,眉眼之间带着些成算,“毕竟,这天下间没有不劳而获的粟米,”
两相对视间,容羡就明白了卫挽的话外之音,狐目微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火攻。”
“即便是巫蛊之术,可他们依旧是人,人的缺点、恐惧以及劣根性,一样都不会少。”
这般熟悉且极为冷静的语调,可以说是和前世一言不差,只是而今的情况却又和曾经大不相同。
“从此处前往雁门关,便涉及到了我们先前商讨过的问题,”卫挽抿着唇,抽出舆图在容羡面前展开,“卫家军必会在上郡与紫荆关、居庸关的驻军相撞,而大军想要一举进发夺下雁门,就要守住并州防线,不至于腹背受敌。”
“我原想着遣蝶甲去拦截卫让的求援军,但依照现在的情势,或可让阿骋带兵前往,夺取雁门。”
“你想去并州。”容羡长睫上抬,眯了狐目,视线也从昏黄色的舆图上挪至卫挽净白的脸上,“你知不知道,你去并州代表什么?”
“我知道。”她勾着玉指,卷曲起舆图,坚定的抬起凤目对上那双隐含黑沉的狐目,“我不在乎。”
容羡闻言,狐目藏着怠懒,薄唇缓缓偏勾,险些没气笑了:“你知道卫家军奉承长幼尊卑么。”
“当年淮武王规训卫家军,便早已言明是长幼顺位承袭,你当他是为了谁?即便你信卫骋,卫家军也未必会听他的,是其一。不说卫骋的能力能否打赢这一战,且算他赢了,一举夺下雁门,卫家军便会认为你自主放弃王位承袭,即便你守下并州又如何!即便你长驱蛮夷,夺回边城又如何!卫家军跟着卫骋浴血厮杀,届时你回返之时,再想领兵难矣,此为二。”
“你不在乎?你当然可以不在乎,你知道卫王想要你的命么。你知道承袭王位,才是你今后在列国中,唯一名正言顺的发兵令么。”
“卫挽,乱世以武,”容羡难得的冷下了面容,那清淡的容色更是蒙上了一片疏离,“卫家祖训,是用来治世的,”
“先晋犹在眼前,莫要,重蹈覆辙。”
“阿姐,”卫骋提着卫般的衣领朝这边走来,显然两个孩子都听到了这段争执,尚且稚嫩的小脸上都不禁闪过些局促,“阿姐,我带人去并州吧。”
卫挽上抬眼睫,半眯着凤目,还不等反驳,那边的卫骋便跪地抱拳,嗓音坚定:“阿姐,阿父在最后关头,命我突出重围后撤阴山等你,便是打算将卫家军交给你的。”
“阿姐只管带兵夺关,”他鹰隼的眼中是毅然决然的固执,“阿骋可为你坐镇后方,守住并州。”
“待阿姐夺取雁门之后,便可即刻发兵驰援并州,再一举向西夺回失地。”
“阿骋,眼下蛮夷势头正是迅猛之际,无人知晓并州如今的情况,危险未知,”她之所以松口让卫骋带兵夺取雁门,自是可以用前世之法,再次行之。
西河失守则是今生今世的变故、意外,并不在掌控之内。
这是最为稳妥的万全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