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身全是血,一头是他的,一头是贺安清的。锯齿没有把,贺安清也是攥在锋利的齿尖上挥刀的,这是折兵一千自损一万的攻击方式。他扔掉了凶器,确认贺安清已经没什么攻击力了,然后扯掉工装衣角上一截,堵在贺安清鼻子上止血,没一会儿也沁透了。郑惑蹙眉,说道:“你明知道会受伤,还要拼命。”“你放了容麟,我告诉你我来的目的,行不行?”这是个伪命题,如今他和容麟都被控制了,把他俩都抓了再严刑拷打就完事儿了,果然郑惑问道:“你现在还有筹码跟我谈判吗?”“没有。”贺安清每喘一口气都很费劲,有气无力地说道,“他是我的下属,他什么都不知道,放他走,我留下。”他越是袒护容麟就越让郑惑有股邪火:“你选择了一个很强的哨兵,只可惜比我差太多了。”贺安清不忿道:“你哪来的自信,在我的安抚下,你确定容麟赢不了你?”“我想弄死他太简单了。”贺安清一听这话也破罐破摔了,用尽力气大声道:“那你弄死他,你最好连我都弄死!”分别之后,他时不时就会想起跟郑惑在一起的时光,那是一段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也从内心里祈祷对方能在世界的某处幸福生活。但现在他后悔了,还不如当年死了一了百了。如今在他面前的郑惑,就是有本事每一句话、每个问题都能准确地激怒他。“你就是喜欢18岁的对不对?”“你说什么?”如果能一命换一命,他宁愿此刻跟这厮同归于尽。“就喜欢年轻的海错系哨兵?跟当年的我一样。”郑惑的语言像冰锥一样刺进他的心脏,“那我劝你不要结合,玩玩就算了。”贺安清看着郑惑趾高气昂的样子,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量,撑起上半身,抬手就是一巴掌。一声脆响后,郑惑的脸纹丝不动,负气般地抓住了他的肩膀,他感到骨头一疼,嘴里都是铁锈的味道,沙哑地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以前的事,但你别侮辱我的感情。“这一句话浇灭了郑惑愤怒的气焰,也许他只是无法容忍贺安清成为别人的向导,更接受不了念了许多年的初恋躺在别人身下喘息的画面,而恶语相向罢了。掐住肩膀的手移向后背,郑惑抄起贺安清的膝窝将人抱在怀里,走了几步踢开挡路的椅子,放他在操作台上坐下,又按开一盏昏暗的台灯。小小的房间顿时亮了起来,工具、仪器都凌乱地打翻在各处,地上还有不少血迹,记录着一场惨烈的打斗。郑惑倒是依旧体面,仅仅是军装略有褶皱,小腿处的伤渗了点血出来。他走到角落,打开冰箱冷冻室拿出两盒冰,抽出挂在旁边架子上的一块不太干净的毛巾,抖了抖,把砖头大小的冰块放进去,徒手在桌案上按了个粉碎。返回来后,他扳开贺安清的双腿,站在中间,看着肿起来的眉骨,心疼地吹了吹,用冰毛巾敷上去,妥协道:“你把来的目的交代清楚,我答应放你和水母回去。”“我要知道我的哨兵现在是否安全。”每次听到“我的哨兵”都是那么刺耳,郑惑强忍着情绪,说道:“他还在门外盯梢,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又诈我?!”贺安清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明明之前说容麟被抓了。郑惑苍白道:“怎么‘又’了。”贺安清冷哼一声,道:“不怨你,是我笨,永远被同一个人骗。”冷敷了一会儿,眉骨不是太肿了,这张秀气漂亮的脸蛋上被刻入了骇人的伤口,总能让人更加怜爱。郑惑放下冰毛巾,一手抬起贺安清的下巴,看到拉链被拉到了最上面,变成了高领工装。他一想到在监听器里听见这是那只水母帮着穿上的,就浑身不舒服,拽着领子一拉到底,扯开了上衣。“你有病吗?!”贺安清刚要反抗,就被郑惑喝止道:“处理伤口!”贺安清这才老老实实不再推拒,他按住贺安清的后脑靠在自己胸口,用双臂环着怀里的人,外衣落在了腰间,露出背后狰狞的伤痕。一片青紫,还有血印子,郑惑摸了摸腰侧,里面肯定有伤,他自责即使没太用力,也害贺安清伤得不轻。向导是用来保护的,而不是用来制服的。他打开一旁的毛巾,拿出几块冰贴在贺安清的后背,接触的一刹那,那瘦弱的身躯一抖,肯定是疼了,却没吭声。“疼不疼?”“非要没话搭拉话是吗?”贺安清埋在他胸口,咬着嘴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