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文明不是嘴上说说的,文化的先进性是一种荣耀,但更多的是一种压力。这种压力促使人类文明不断地向前进步。从苏格拉底到尼采,西方的哲学一直在追踪着一个问题: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将去哪里?我该怎么样面对这个世界。”
“西方的哲学最终选取了‘用’为主要目的。对人类有用的东西都是值得理解和研究的。他们认为从这条道路出发才能够解开人类本身的秘密。”
“而中国是不同的。从《大学》、《论语》、《中庸》、《道德经》、《南华经》、《金刚经》、《般若经》等等一系列的儒释道的典籍里面我们可以看出中国人是以道为研究方向。但事实上《道德经》第一章中就说的清清楚楚: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眇之门。吾不知其名,强名之曰道。”
“道其实就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对人类本身的探索固然很有意义,但对国家方面却并不是真的就有用。它能让你知道壹加壹等于贰吗?不能!它能让你懂得火炮的发射原理吗?不能?它能让粮食增产吗?也不能?”
“道和用从来就是相辅相成的,在汉唐时期,这点是做的非常不错的。中国许多对农业和工业起到积极作用的发明都是在那一段时期发明出来的。比如说农业上用到的犁,就是发明与唐初。水车是在汉朝就出现了。”
“军事和工业方面。秦朝是第一个实现了武器标准化生产的国家。汉朝的马镫、斩马刀。改变马战历史的环首刀和陌刀就是出现在唐朝。而到了宋朝。我们的祖先发明了火药,但火药经过了近八百年的发展依旧没有一丝进步。火药在中国最大的作用居然是用来做烟花。”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为什么汉唐之后的中国科技实力不仅没有进步反而退后了呢?”
梁启超正要说话,却被严复拉住了。
“儒释道在道的研究方面过于投入是一个方面但最重要的还是理念的改变。宋朝是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士大夫们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权利,他们举目四望。全国已经没有了敌人。无论是佛还是道。因此他们狂妄地抛弃了儒学中不断探索的精神,而沉浸于过去的辉煌当中。火器在宋朝已经大规模发明出来,但威力有限,士大夫们在百年里从未想过改进。等到蒙古人打进来,这些火器就被送给了蒙古人。从而让西方人就此改进了回回炮。最终宋朝灭亡。儒家当居首功啊!”
“荒谬!一派胡言!”梁启超拍案而起。
“请看历史书!”张颂并没有丝毫的害怕。
“梁先生,请坐。请听完张颂的发言后再做辩论。”胡小岩右手食指在桌子上重重地点了点。
梁启超闻言怒气冲冲地被严复拉坐下。
“儒家不思进取不是一年两年。道和用的争端也不是一年两年。当年第一支火绳枪在宋朝就被人发明了出来。但可惜原本前途无量的书生被人认为玩物丧志,他到死也没能得到任何人认可自己的成果。”
“明朝的五雷神机也只在朱棣攻打蒙古时用过一次两次,随后就被锁进了武库。”
“奇淫巧计!玩物丧志!”
“这就是当时的人对于这些军事科技上最伟大发明的认知。我不知道如果这两种发明被放到汉唐时期会受到怎么样对待?梁先生,你能告诉我吗?”
“什么是道?什么是用?以道为本,以用为表。两者不应该彻底分出表里,而是相辅相成。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古人早就告诉过我们怎么样去看待这两个东西。”
“现如今的中国正面临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儒学如果再不思进取,未来只有毁灭一途。上海澄衷大学的文学院也应该遵循这种理念!”
张颂说完之后,打了个躬后坐下闭目养神。
“容先生,您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