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洛侯爵为什么能对自己的孩子下如此毒手?
我愤怒得难以自持,下意识又攥紧拳,尤里西斯像是早有准备,立刻捉住我的手,安抚道:
“别担心,这么多年,疤痕早就淡得看不清了。”
他说着挽起袖口给我看,常年修习射箭之术的小臂像雕像一样完美,肌肉线条流畅却不显得粗壮,白皙的皮肤上经脉清晰可见,唯一的瑕疵就是那一道道的浅色疤痕。
明明已经淡到几乎与周围的皮肤融为一体,可我却还是觉得扎眼。
要是没有这些伤,他会不会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会不会更阳光开朗,就像丹尼尔那样?
我视线扫过这些苦难的里程碑,仿佛看见曾经它们皮开肉绽的血腥样子,移不开目光。
“……当时不能完全治好吗?”
“使用魔力强行驱动身体自愈后,我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过去许多天,伤口也基本定型了。”
他语气平淡,明明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苦难,却表现得毫不在意。
“这种治疗本质上就是加速自愈,伤的严重时,如果身体素质跟不上,反而会对患者带来致命伤害。”
难以想象他是怎么研究出这些结论的,有多少次自己挣扎着治疗血淋淋的伤口,又昏死过去。
我反握住他的手,失去言语的能力,任何安慰都显得太过苍白,也太晚了。
尤里西斯却没沉浸在悲伤情绪里,他像是转移话题一样继续说道:
“对了,你落水发烧那次,我也偷偷对你用了治愈术,效果很好。”
他大力拍我的肩膀,把我那点泛滥的同情心都拍散了。
“伊妮特你,虽然看起来很柔弱,但身体素质出奇的好,很健康。”
……我弱小、可怜、无助,但壮实,是吗?
尤里西斯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确实,我落水后,当晚发烧烧得昏天黑地,可第二天早上就痊愈了,像没病过一样精神抖擞。
原来那时候是他治好的我啊。
“我好像一直在被你照顾。”
没由来的,我看着他感叹了一句。
对面的男人也不客气:“不用谢,我喜欢照顾你。”
我小声嘟囔:“谁说要谢你了,本来就是你骗我去卢斯家的,没有你,我也用不上照顾啊……”
尤里西斯对我的碎碎念置若罔闻,带着一脸的向往继续说道:
“我以前挺羡慕艾里奥少公爵的,有个妹妹可以操心,应该是很忙碌很幸福的感觉吧。”
“现在不羡慕了?发现这个工作还挺麻烦的是吧。”
艾里奥已经严重操劳过度了,公爵府上上下下,就没人比他更累。
即使如此,他也把我看得死紧,所以我就连出门都得留个替身让他安心。
尤里西斯摇摇头:“不羡慕了,但也不是嫌麻烦……”
他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任凭我怎么追问也不说了。
弄得我有些不自信,难道是我这个妹妹当的不好?
吵闹中,车夫洪亮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
“两位大人,马上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