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这是件很有趣的事么?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慕容枫就是现实版的花木兰啊,多有传奇色彩,叫个导演来就可以拍成电影了。反正不会影响我们夺冠,我何必去当这种恶人?”陆森解释道,瞥见叶幽宁一脸关切地走了过来,又补充了一句:“再说,我突然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这是只属于你们两个人的秘密。不是挺罗曼蒂克的吗?”
杨林被噎得说不出话,无力地翻了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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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林受伤了?看起来不像。为什么把杨林换下场?一班这么有把握?”段老师不解地摸索着自己光溜溜的脑门。
“一班才领先6分。而且这段的得分全靠杨林一个人,没有杨林的一班肯定不是九班的对手。”钟玮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的笔记本,那上面清楚的记录着杨林到现在的得分:26分。而一班总共只得了28分而已。
“小钟,这场比赛是决定小组一二名的吧?你查查,这小组的第二出线以后碰几班。”段老师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这是c组,小组第二碰d组的小组第一,d组的比赛我们昨天看过了,十二班已经两连胜,拿到小组第一了。”钟玮把笔记本向前翻了一页,查到了对阵表。
“十二班?就是魏超那个班?那小子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就算你碰上他,也不敢说能占到便宜吧?这就不对了,一班不可能故意去找十二班,那换杨林下场是怎么回事呢?”段老师想不通了,他疑惑地盯着一班篮下那个长了一张马脸的男生,他似乎是担任一班的教练吧?从第一场比赛上半场雪藏杨林,到这场比赛落后时迟到的暂停,以及刚刚换下杨林,这一系列的决定都显示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人。可是他真的是个外行人么?有些决定,就算是外行人也不会这么做的吧?段老师觉得有点看不透了。
像是为了解答段老师的疑惑,场上的局面很快出现了变化。一班刚刚替换上场的阮伯嘉在球场右侧的三分线外接到球,顺势带球向篮下跑去,他的运球并不十分娴熟,速度也不快,可是面前防守他的九班11号像走神了一样,被他突破了过去。在这个方向上还有九班的7号,阮伯嘉没有变向,或者说,他的运球技术太差,甚至做不出变向这种简单的动作来,正对着对手撞了过去,令人惊讶的是,7号犹豫了一下,侧身闪开了,阮伯嘉就这样一路冲到篮下,上篮得分。
观众中传来一阵惊奇的呼声,裁判叼在口中的哨子悄然掉落回胸前,连坐在场边的陆森也是瞪大了眼睛盯着阮伯嘉。
进球者本人似乎对自己的表现很得意,双手比出v字形手势高举着,向观众展示自己的毫无强壮感的肋排,接着对刚才防守自己的两名球员比了个大姆指。
这一幕对怒气未消的慕容枫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她快步走到7号面前,揪住他的球衣前襟,质问道:“你在干什么?刚才为什么闪开?”
7号吱吱吾吾说不出辩解的话来。慕容枫放开他的球衣,环视其他队友,没有一个人敢正视她的目光。
“你们都不想打了?好,我也不会逼你们,但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个词,你们如果选择像雕像一样站在这里,那我就一个人去跟一班打完这场比赛!”慕容枫来到底线外,从裁判手中接过篮球,向队友腿上扔去,然后跑出来接过从队友腿上反弹回来的篮球,独自向一班的半场冲了过去。九班的其他队员犹豫了一下,跟着冲了过去,但慕容枫根本没有传球的意思。
在一班五个人的防守下,慕容枫带球左冲右突,艰难地移动着,她蓬乱的头发因为被汗水浸湿,一缕缕地贴在前额上,快速地躲闪和护球让她的喘息更加剧烈,可她还是坚持着想运球向篮下突破,直到被周羽龙把球断走,她才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裁判吹响了哨子,示意一班请求暂停。
“本届比赛的规定是一场比赛只能叫两次暂停,早早就把暂停全用完,看来做一班教练的这位同学真是外行啊,而且这个暂停简直就像是给九班叫的。”段老师越来越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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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慕容枫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九班的休息区,杨林觉得那孤单落寞的倔强背影让人心生怜惜。曾几何时,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背影?感觉很熟悉,又有点陌生。杨林回过头,发现陆森也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出神,灵光一闪,陆森去美国时那瘦小无助的背影浮现在记忆中。
“陆森,你真的要去美国?”杨林对这位挚友依依不舍。
“我爸说如果不跟着他一起去,就自己留在国内饿死。”陆森有些忧伤地说,“听说美国是篮球王国,也许去了以后,我除了篮球,就一无所有了吧。”
那瘦削的背影在机场的检票口停顿了一下,因为那位最重要的朋友喊了他的名字。但他没有回头,他知道一旦回头,可能就会失去抛弃一切的勇气。
目送那背影消失,候机大厅中只剩下女播音员催促旅客登机的广播声,那标准的普通话发音这时却机械地难以入耳,在大厅中反复回荡着,刺激着杨林空荡荡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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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林背后,阮伯嘉在眉飞色舞地炫耀着刚才的进球:“我的速度太快,他们都来不及反应,我就上篮得分了!喂,看到没?我刚才过了他们几个人?两个还是三个?我就说早应该让我上场嘛,哈哈!”接着是一连串得意的大笑。
杨林刚想说什么,陆森的声音传来:“杰克。”
“陆森,下一场应该让我先发上场,不然你这教练可就太没水平了。”阮伯嘉仍在自顾自地说。
“杰克。”陆森又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