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只好擦了擦脑门道:“我出了点汗,想回去换换衣服,擦洗一下呢,估计午后的课业也要晚了。你可别等我了,毕竟我偷懒的恨不得午后都不去上课了。”
宝膺嗳了一声,临走了还一步三回头:“别偷懒。来上课吧。”
言昳看他走远了,才摇头叹气,山光远想说“若不喜欢他,便找理由别再来往就是了”,可言昳虽摇头,却还是带着笑意的,似乎只是对宝膺无奈却不厌烦。
……山光远现在觉得很厌烦了。
言昳跟他往回走,轻声道:“说吧。”
山光远不必说探查的过程,更何况他不探查也知道韶骅不会死——毕竟他特意留一命。留了命,韶骅才能掀起波澜,搞出跟梁栩的死斗来。
他只说结论:“没死。”
言昳竟笑了起来:“好。很好。”
山光远又将一张纸笺递过去,上头写着一行数字:五两九百七十二钱。
言昳心道:一个多月,翻了一倍还多啊。
她迅速算了算,为了流动资金,她怕是提前全出手了。虽然现在出手虽比预计的进账少很多,但言昳会有办法挣出来的。
不过挣钱的事儿,她打算休沐的时候亲自去办。毕竟,她白日的课业缺席不大好,到了夜里交易所也关门了。
言昳回屋换衣裳的路上,就听见住所两两三三在路边闲聊的生徒们,提到了梁栩。
说梁栩昨日夜里就离开了上林书院。
“你说五殿下不在,韶家那位也不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会吧,五殿下倒是经常离开书院,可韶星津几乎从来不缺席课业啊?”
“你们几个是脑子里一点事儿都不装,现在是什么时候——龙体大恙,这二人都算是浑水漩涡里的,怎么可能躲得开,咱们就小心着吧,谁知道今日的同窗,往后指不定就变成了一个眼神就让咱们掉脑袋的人物!”
言昳听了一耳朵,便垂下眼睛,捋着鬓边的碎发,风似的在夹道里大步走。
这两日,言昳如常去考试,分班结果下来了。
没她想的那么好。她虽然升了班,但也只是在好一些的申字班。
但白瑶瑶也还在申字班。
七八个女孩都去了更好的寅字班,剩下的都在申字班,反倒是最差的戌字班没有一个女孩了。
这次大概是怕落人口舌,分班后,先生们还把卷子发还给了众生徒,言昳只瞧见自己卷子的几道论述题目上,有好大一块水渍污迹,而先生就在旁边写了一句“无法阅卷,以零分计”。
言昳撇了下嘴角,也习惯了,她和白遥遥要是遇见同一码事,她总要倒霉一些,不论能力差出多远,白瑶瑶的结果总不会比她差。
白瑶瑶也有些惊喜,她好些问答题,只绞尽脑汁的把会的都往上写,却得到了先生的评语是“稚拙良善,值得鼓励”,还给了高分。
她刚要欢喜起来,就瞧见旁边几个女孩蹙眉瞧她,应该是听说她学识不佳,疑心她为何还在这儿。
白瑶瑶忽然想起言昳的提醒,磕磕绊绊道:“我倒是什么也不会,还进了这班里,幸好我也不算抢了别的姐妹的名额,否则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了。”
旁边几个女孩相互看了几眼,还是安慰她道:“也没有啦,我看先生给你的评语,应该还是喜欢你的。进了申字班也好,现在戌字班全是一群不学习的小子,你要落到那儿,可天天要提心吊胆呢。”
白瑶瑶抿嘴笑,点头:“谢谢你们安慰我,我、我多向你们学习!”
那几个女孩也善意笑了笑。
白瑶瑶极少收获同龄女孩这样的善意,心里懵懂怅惘的体会到了点什么。
这会儿重新分班后,申字班倒是熟人多了。
宝膺在班上,他跃跃欲试的要跟言昳坐邻桌,但毕竟他长得又胖又高,肯定不能跟言昳挤在第二排,被先生要求去坐了言涿华的邻桌。
哦对,言涿华,这厮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有本事,特意藏拙;还是真的脑子聪明,随便抱佛脚也管用。他竟然以最后一名考进了申字班,这大哥得意的恨不得脑门上都贴上天才二字,逢人就说:“哎,我只不过是不愿意学!真要是用点心,我就怕你们都没了机会!”
言昳:……他幸好长得高长得壮还有一身武艺,否则非要在夜路被人套了麻袋暴揍一顿!
这几日,言昳也依旧每日让山光远帮她借报,竟看到上林书院这件事儿,在外头报刊上也有了大肆的讨论。言昳有些好奇,溯源了一下最早报道这件事的,竟然是江南日经上,一个似乎很有人气的“老梦实话”的栏目,几乎是在上林书院爆发骚乱的第二日,就详细的写了这件事。
其中很多细节,包括戌字班女孩人数,错判试卷的分差,还有戌字班先生教授课程的感受等等。简直就像是来采访过了。
但上林书院可不会让什么记者进山门。
要不然就是书院的生徒供稿的?可最有干系最可能了解的,就是重考的这三个班的生徒,但他们算是小学部,年岁最大不过十四五岁,报社不太可能接受供稿的吧。而且这老梦实话的专栏,已经在江南日经上连载十年,颇有人气,往前翻他的旧文章,针砭时弊,朝堂大事,无不敢说,文笔辛辣。
应该不是生徒,反而是个先生一直在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