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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影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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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一生似乎都扮演着影子的角色。——《雨洛日记》

“回去吧，去跟你爹你弟弟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啊。”母亲拍了拍江燕的肩膀。

拖着青青紫紫的身体一瘸一拐地从柴房里走出，大大的月亮高悬于天穹，边上没有任何的星子，是那么的孤单。月明星稀，都说月亮的光芒太过于耀眼，那么星星便会沦为月亮的影子。

小时候总见母亲高大挺拔的背影，可此时母亲的身躯在常年的劳作中略显老态。月亮头下的光芒将母亲的影子扯的长长的，她不再年轻。

“爸，对不起，应该照顾好弟弟，而不是打他。弟弟，对不起，姐姐不应该打你。”江燕鞠躬道歉，心里满是不甘与委屈，但都化作难过的泪水吞进了肚子。

此事揭过，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回归了正轨。秋收农忙，金黄的稻谷遍布田野，一片金灿灿的江水在风中画出一道又一道的波澜。

江燕坐着摇摇晃晃的大巴从镇上的小学放学归来，遥遥见着在田里帮忙割稻谷的大姐姐。

她热情的大喊着：“大姐姐——”亮亮清脆的声音，穿过山头，漫过田野，惊起吃稻谷的麻雀。田地中那个喜欢穿红色衣服的少女从田野里钻出来，脸上还挂着金黄的汗水，晒红的小脸蛋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哎——燕子——”

夕阳西下，紫金色的天空火烧着的云彩，渐变的湛蓝天色下，铺满了金黄银杏的山丘，摇曳着硕果累累沉重的麦穗，一大一小的女孩拥抱在一块儿，说着整天发生的趣事。

冬天很快就降临了，雪花轻飘飘的落在田埂上，冰冻的雪原将黑土埋葬在洁白的冰雪之下。

天上天下一片白，唯有镇子里贴着的窗花和对联，打着的红灯笼点缀山间。出去村外打工的人回来了，衣锦还乡、省亲的人也来了，村子里热热闹闹。

“隔壁刘家的大儿子好像带了个面身的外地姑娘来。”江燕的父亲在吃饭时不经意的提到。

“哦，我刚刚瞅见了，去问了问，他们呀听说是在外面读大学认识的，两情相悦，但若是真的要谈婚论嫁，嫁到这小村子嘞，那彩礼可给的多呢。”江燕母亲边上调侃。整个村子很小，只有一条路是通到镇子上，村子里很多老人中年人从出生开始就待在村子上，没有怎么出去，消息闭塞，娱乐匮乏，似乎只有邻里间的八卦可以聊以慰藉。

“那要多少呀？都两情相悦了，怎么还要彩礼呢？”父亲不解，吃着饭咋吧嘴掉了一块肉在桌上，浑然不觉得夹起来又送进嘴里。

母亲皱着眉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好像十分嫌弃：“我听说呀，竟然要15万！就跟抢钱一样，我们小村子的农民靠天吃饭，一天到晚翘着个屁股在田里面，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下来也只能赚个几万块。其实这两年收成已经算好了，堆货的从我们手上收稻谷还能算5毛钱一斤，卖到城里就两块了，羡慕那些有脑子会开货车的人，也不知道我们小福什么时候也能够当上有钱人，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指望你儿子还那么小？隔壁老刘家那个大儿子一点出息都没有，还说读了大学，结果出来找个工作也只才3000块一个月，还不如回家种地呢，省了那几年供养他读书的费用。这不，现在要娶亲了，哎，又要靠老爷子，他老刘还真得养他一辈子。”父亲摇头惋惜。

父亲又把目光转到江燕身上，想到什么，给她夹了一块肉，平时他们要是见着她夹多了肉要打筷子，还说肉是给弟弟吃的，她不能吃那么多，结果今天父亲突然转性了似的。

他的话说出了答案：“还是女儿好啊！看人家姑娘读了大学，可比我们村里那些没读书的要的彩礼高多了，我要是那家女儿的父母，读书的时候就让她花男朋友的钱，结婚了又讹一笔，纯赚！”

本来还因为突如其来的父爱而感到沾沾自喜的江燕，感觉碗里的肉变得如此的难吃，有如嚼蜡，叫人咽下去直犯恶心。

江燕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小小的她还没有理解男女婚嫁之事，但是觉得父亲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件货物一样。

这件事以为就是一个小插曲，年还是得过。除夕的夜晚，各家各户都打着炮仗。村口的老李家，曾经的地主大户，今年出去大城市做生意好几年没回来，现如今他开着马自达，将那炮仗从村口铺到了村尾，响彻天空的炮仗声，好不热闹，好不得意。

江燕也和其他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去凑热闹，看着满天的烟火，开心地尖叫。

然后就是初一到十五的走亲访友拿红包，这是小孩子一年之中最开心的时刻，他们高举着小烟花，丢着摔炮，拆了红包里的钱去小卖部买零食。

本就是快活的日子，可江燕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大姐姐了。去隔壁家串门？说实话，江燕有点怕刘家大娘，她脸上长着一脸横肉，笑起来也是凶凶的，不笑的时候就更加可怕。好在生下来的大姐姐随爹，虽然脸盘子比较圆，但笑起来非常的温柔。

江燕做了心理建设，敲开了刘家大门。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个缝，露出大姐姐红肿的眼睛。

“大姐姐，你这几天怎么都不出门呐？我好想你。”江燕天真烂漫地微笑。

大姐姐才开了门放她进来，进了门，江燕才发现大姐姐面色憔悴了好多，原来总是挂在脸上，温柔的笑容已经变成了勉强的苦笑：“你怎么来了呀？”

“大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开心吗？”江燕有些担心，她抱着大姐姐，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大姐姐好像终于支撑不住脆弱的笑容，几天来哭肿的眼睛再次不争气地落下了眼泪。

“我爸妈要卖掉我，卖给那个回来的老李。”她瓮声瓮气的说。

“老李？他不是咱们叔叔辈吗？一把年纪了都快40了吧？还没有结婚！而且为什么要和你呀？”江燕震惊不已。

“我也不知道呀，明明他那么有钱，虽然听说他离过婚，但是我想他也不缺女人的。”大姐姐掩面，“问题不是老李缺不缺，而是我们家为了让大哥娶媳妇要把我卖掉。”

这时候，江燕突然想起了父亲意味深长的眼神。或许将来有一天弟弟要娶媳妇的时候也会像这样把她卖掉。根本不管那个男人是谁，年纪多大是不是好人。

江燕也感觉到十分委屈，抱着大姐姐哭了起来。

春节一过，刘家便张灯结彩。宴席摆的很大，如同当初老李回乡一样，从村头摆到了村尾。穿着西装的老李满面红光的接受乡亲们的祝福，梳着大背头，神采奕奕，好像连额头上的皱纹也抚平了似的。

男人喝酒划拳，女人叽叽喳喳的八卦，响彻天空的炮仗声和敲锣打鼓的舞狮。好像一切都昭示着今天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十分热闹。可唯独只有江燕注意到角落里的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