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渐渐觉得拨云见日,我不禁微笑。&ldo;你就是那新来的?&rdo;一名檀芳弟子将舞衣拿给我,将我上下打量。&ldo;正是。&rdo;我接过舞衣,莞尔道。话才出口,又立刻围过来几名弟子,看着我,好奇不已。&ldo;你真年轻哩,才十几岁吧。&rdo;一人道。&ldo;这话稀奇,谁不是十几岁就出来了。&rdo;另一人嗤她。&ldo;可馆中这样年轻又懂软纱的可不多呢。&rdo;她们正说着,我的臂上被捅了捅。望去,一名弟子看着我,眼光神秘:&ldo;你进来时,馆主可曾同你说过这馆中的规矩?&rdo;&ldo;规矩?&rdo;我望着她。那弟子唇角勾起:&ldo;檀芳馆的舞伎在宴上可要敬酒,你会么?&rdo;我张张嘴,正要答话,这时,门口传来馆主的呵斥:&ldo;尔等在那里做甚!还不快准备!&rdo;弟子们一惊,纷纷散去。我看看她们,也转过身去。将手中舞衣展开,只见薄纱染得绮丽,美轮美奂。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让灰狐狸变作我的模样回到栖桃,自己则径自到了檀芳馆,找到馆主,说我能舞软纱。我在他面前舞了几式,又与馆中舞伎合演了一遍,馆主眼睛发亮,当即决定将我留下。我舞得不算好,可是对于火烧眉毛的檀芳馆来说,无异于救命。我的条件是了只舞今夜,过后就离开;馆主答应给我三百钱做报酬,条件是别的舞伎做什么,我也要做什么。&ldo;弟子定当守诺。&rdo;我微笑地对馆主说。傍晚,当檀芳馆的马车驰入安阳公府的时候,我望着帘外瑰丽的霞光,丝毫不觉刺目。同车的弟子们似乎早就习以为常,或假寐或聊天。我转回头来,只觉心隐隐地撞着,摸摸胸前,母亲的小囊还藏在那里,似有淡淡的白芍香气漫在四周……听弟子们议论,这位安阳公是今上生母的舅家,生性豪奢。他最爱的就是游玩宴乐,这个名为&ldo;品香&rdo;的大宅乃是他专门为在洛阳玩乐修建的别所。这些话看来不虚。进入宅内,一路上所见都是布置奇巧的园林,各式楼台竦峙其中,装点着灯笼,在夜色中甚是瑰丽。不远处传来鼓乐之声,似乎热闹得很。弟子们早已妆点齐备,在厢房中换好衣服,就被馆主催促着出去了。才到堂后,只见果然灯火辉煌。眼前的厅堂建得比庙宫的殿堂还大,四周垂下的都是纱帘,锃亮的各式铜灯点着蜜烛,璀璨夺目。透过纱帘望去,几十席宾客在厅堂四周,只听得笑语阵阵。府中的仆婢们捧着酒食果品鱼贯往来。厅堂正中鲜艳的红毯上,一名舞伎身姿婀娜,长长的绢袖在空中变幻,如蛟龙舞动。&ldo;京城的伎馆都请了来,这安阳公果然气粗。&rdo;我听到有弟子嘀咕道。我听着她们说话,再仔细望去。上首处,一人方面大耳,烛光中映得满面红光,似乎在与旁人说着什么,哈哈大笑。&ldo;安阳公够肥的,我可不与他敬酒。&rdo;有人嘟哝道,旁人皆嗤笑起来。一个声音打趣道:&ldo;安阳公好排场,这宴上的定然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人,说不定安阳公还算好的。&rdo;&ldo;我看不一定,安阳公左下首那宾客似乎不错。&rdo;另一人道。这话出来,立刻引起众人兴趣。&ldo;谁啊?&rdo;&ldo;那里……&rdo;&ldo;……果真哩!快看快看,是个美男子!&rdo;我也想看,无奈前面的人太高,踮着脚也看不到。弟子们愈加兴奋,嗡嗡地议论,后面又不断有人拥挤过来。我实在透不过气,干脆往后面走开,让她们去挤。没见过好看的男子似的,那人还能美成一朵花么?我看着她们挤做一团,用手揉揉被撞疼的后肩,心里腹诽。衣角被什么拉了一下,我回头,灰狐狸站在身后。我心中一喜,赶紧同她躲到角落的僻静处。&ldo;怎现在才来。&rdo;我抱怨。灰狐狸嘟嘟嘴巴:&ldo;还不是那香棠,一直缠着爷爷问臭方士的事,走也走不开。&rdo;&ldo;哦?&rdo;我问:&ldo;后来呢?&rdo;&ldo;爷爷实在烦了,就让她睡在了院子里。&rdo;&ldo;如此。&rdo;我点头。灰狐狸看看我身上的衣服,又看看厅堂上,道:&ldo;阿芍当真要这般去取?&rdo;&ldo;嗯。&rdo;&ldo;真累。&rdo;她说。我瞥她一眼:&ldo;你若能让这满宅的人都睡着,我就不必累了。&rdo;灰狐狸叹口气:&ldo;那可不行,臭方士收了爷爷七成法力,只怕难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