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兰身子一颤。
她抬起头来,出神地望着熊之余。过了好一会儿,才好像醒悟过来似的,轻轻推开熊之余。她站在那里,惊慌失措地说:&ldo;对不起。&rdo;她反身跑进浴室。熊之余听见哗哗的水声。一会儿水声停止,郭兰从浴室出来,他发现她已经重新化了妆,脸上的泪痕已寂然不见,只有微红的眼睑,似乎还在提示着她刚刚曾经哭过。
&ldo;对不起。&rdo;郭兰又说了一遍。这一瞬间,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在餐桌旁坐下,&ldo;你喝酒。&rdo;
如果熊之余最初读到何舍之的本子的时候,对何舍之本子里的那位女主人公一个人在瓜州包打天下的&ldo;传奇故事&rdo;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一点。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女人具有非同寻常的自制力,能够完美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不禁在心里自问,自己是否具备如此强烈的自制力?
&ldo;我吃饱了。&rdo;熊之余有儿心不在焉地说。
&ldo;那请到客厅里喝茶吧。&rdo;郭兰一边说一边动手收拾碗筷,&ldo;我马上就好,你稍等一下。&rdo;熊之余想帮着她收拾碗筷,郭兰不让,&ldo;你歇着,我一个人就行。&rdo;熊之余不听,硬帮着她将碗筷收拾好,抱到厨房。他将碗筷放在水池里,一面四处寻找洗碗巾。他抢先一步将洗碗巾夺在手中,问郭兰:&ldo;洗洁精在哪?&rdo;
郭兰道:&ldo;你歇着,我来洗!&rdo;
&ldo;不!我来洗。&rdo;熊之余将洗碗中藏在身后。
他从碗橱下的小隔间里找到了洗洁精。他埋头洗起碗来。等他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发现郭兰已经将餐桌收拾好了,而且将茶泡好了摆在客厅里。他不由对郭兰干活的干脆利落劲儿大加赞赏,心里想,这一定是位合格的好主妇。
&ldo;我知道你喜欢喝绿茶。&rdo;郭兰指指自己对面的沙发,让他坐下。&ldo;这茶是我早上买的,君山银毫,你尝尝,好不好。&rdo;
熊之余看着茶杯里清清爽爽根根倒竖的君山银毫。他知道这种茶很贵,大概要上千块钱一斤。他不安地道:&ldo;让你破费了。&rdo;
&ldo;你这样说就见外了,你以后再也不要这样说话了。你这样说话,让人不好意思。&rdo;
&ldo;是是。我错了。&rdo;
熊之余笑着,在沙发上坐下来。郭兰抱着一条长毛绒做的玩具狗,坐在他对面。两个人相距大约有二三米,两个人呼吸相闻,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偶尔视线相撞,笑笑,又好像躲避什么似的,赶紧将目光移开。
两个人陷入了难堪的沉默。
熊之余知道,作为一个客人,如果识趣的话,这时候就应该主动起身告辞。可是他很不情愿就此离开这&ldo;温柔乡&rdo;,难得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不愿就此放弃,而且看郭兰的样子,好像也没有要撵他走的意思。
&ldo;我去看看孩子醒没醒。&rdo;他无话找话地说。
&ldo;不用了,我刚看过了。&rdo;
&ldo;哦。&rdo;熊之余迟疑了一下,又慢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郭兰。郭兰抱着长毛绒玩具狗,眼睑低垂,眼睛瞅着自己脚尖。
熊之余身上慢慢沁出汗来。
&ldo;真热。&rdo;他将外套脱下。
&ldo;我去把窗户开开。&rdo;
郭兰起身去开窗户,熊之余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他看见郭兰趴在窗台上,弯着腰用窗钧去支住窗框。她裙子下面两条没有穿袜子的腿绷着劲。熊之余发现她的小腿不像一般女性的腿,当她绷着劲的时候,小腿肚子部位显出一些线条分明刀刻一般的轮廓,一看就是两条长年习于奔波的腿,完全不同于一般女性小腿肚子的浑圆柔和。
也许是窗户太大了,郭兰钩了半天,也没有将窗框支上。熊之余起身去帮她,他一伸手就把窗钩挂上了。
郭兰转过身来说了声:&ldo;谢谢。&rdo;
这时她才发现两人距离是如此之近,几乎是身子贴着身子,脸贴着脸。熊之余闻到郭兰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女性特有的香气,一颗心不由得怦怦乱跳。他居高临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郭兰。郭兰也仰起头来望着他。
两人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脏打鼓一样地跳。
两人这么你看我看你地对视了一会儿,郭兰突然脸一红。她将头一低,就想从熊之余身旁走开。熊之余却一把拽住了她。他的态度是那么粗暴,动作是那么凶猛,以致郭兰顿时一个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跌倒在他的怀抱里。
当郭兰跌进自己怀抱里的时候,熊之余的身子突然变得一阵僵硬。他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吓坏了。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郭兰,好像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是真的似的。但是,只过了片刻,他就用自己有力的双臂紧紧地箍定了她。他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将她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他将自己的吻狂风暴雨般地倾泻在她的眼睛上、鼻子上、额头上、脸颊上、脖颈上……最后,他紧紧地吻住了她的双唇,那两片他日思夜想几乎为之疯为之狂的美丽红唇,现在就在他的嘴掌握之下。他那么使劲地挤压着它们,吮吸着它们,以至于几乎将这朵双瓣的连体玫瑰挤压破碎。郭兰像这样被一个男人的嘴唇堵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还是第一次。这是她从来未有的经历,所以起初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惊慌失措,不停地唔唔地叫喊着。她疯狂地想用手将熊之余推开,但是,她这种动作只持续了短暂一瞬,她就似乎放弃了自己的反抗。她浑身瘫软地偎依在熊之余身上,好像有人突然将她全身的骨头抽去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