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同得了软体病一般,瘫坐在地上,两眼无光,只有心是活的,因为痛。
房间的空气里还充斥着文慧的气息,文慧的声音,文慧的样貌,这一切都被凝固在空气里,我每吸一口气,通通进了五脏六腑。
一个月,我和文慧朝夕相处,这房间里留下太多回忆,清晰的,甜蜜的,也是再也回不来的。
到后来我并不觉得很痛了,大概痛得麻木了,已经忘却了痛的滋味,只是觉得很累,我趴到床上,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地醒过来了,突然听得房间门那边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一惊,“豁”地站起身来,趿拉着鞋子往卧室门口走,刚到门口,只见文慧拖着箱子进来了。
我又惊又喜,跑过去一把将她抱住,再也控制不住地哭起来,像一个小孩,哭声越来越嘹亮,在整个屋里响彻。
文慧伸出两只手摸到我的脸上,深情地看着我,像安抚小孩一样笑着说:
“别哭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再也不走啦!”
我依旧忍不住哭着,用力地搂着她,文慧说:
“你的手勒疼我拉,你先放开我,我不走!”
我不说话,也不放开她,大概真得把她勒疼了,她开始挣扎,一边挣扎一边用愤怒地眼光看着我。
我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只好顺着她的挣扎不情愿地放开了手。
文慧从我的怀里挣脱开来,托起箱子又要走,我忙伸手去拉她,不料刚一碰到她的箱子,她又转过头来,她看着我,她的眼神有点近乎恶狠狠的,这使我害怕,使我不知所措。
我只好由着她走。
她出了门,我朝她喊:
“我爱你!”
可奇怪的是,我只有张开的嘴,声音却并没有从喉咙里发出来,我又喊了两声,依旧如此,我正大惑不解,突然听得头顶上“轰”地一声巨响。
我从梦里惊醒过来,原来刚才打了一声雷,外面又要下雨了。
我站起身来,走到客厅里,外面果然阴天了,我想着该把窗户关了,到了窗户前,发现那窗户本来也没有开,于是又把它打开来了。
因为我想起文慧常常在她的房里朝外面喊:
“刘治,你去把窗户打开,不要天天闷着,要让新鲜空气吹进来,才会有新的思想。”
现在那声音依旧从她的房里喊出来。
我进了她的房间,她房间的被子没有叠,空调还开着,那被子上还散落着几根乌黑的长发,我才突然想起来,我一直想对文慧说:
“文慧,你的头发什么时候长长了。”
可是,我一直想着,可是居然一直忘了说,大概是未老先衰的表现,我摇了摇头,摸摸脑袋,对自己说:
“这次记住了,下次可别再忘了。”
我自己听了自己的话,又不自觉回了声“好”,禁不住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只笑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被凝固在了脸上,惨白白的。
床边的书桌上放了一本书,我拿起来,还没有看,从那底下突然飘下一张纸来,飘到地上,我的心一颤,伏下身子捡了起来。
是文慧留给我的。
“刘治:
你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我已经回去了。
你是个好人。”
我看到“你是个好人”几个字,鼻子里禁不住“哼哼”两声,心里嘲讽道:
“这句被女孩子用来拒绝男孩子的早已经用俗透了的话,你还用,代表你不过也是个俗人。”我笑着,为突然找到了贬低文慧的理由而笑着,我接着看那纸条。
“你对我那么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也很想爱你,真得很想,可是我连你都骗不了,又如何骗得了自己。
我不爱你,因为我心里装着另一个人,你一直不问我,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虽然现在说他,对你我可能没有意义,但你有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