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连连点头,不敢不从,放饭之时,早已分好了放置一侧大桌,那动了手脚的饭菜便送去了阿雪以及那几位有着过节的。
阿惠见众人低头,无不钻进这些碗里,吃得油香,心下快意,这些药叫人吃了不会立时发作,到了家去便该发作叫人腹痛难忍,她藏着这些腌臜东西,谁也不知,都是拿来教训人的,神不知鬼不觉,叫那几个女人再说她的身世不干净,而阿雪呢,她放了更多,保管痛上个两天,最好一痛死了才叫干净!
阿雪浑然不觉,东娘子家准备的饭叫人吃个饱,又有油水,只是他碰不得这么多,每样只吃了一小口,便有了饱腹感。
陈郎君颇觉奇怪,道:&ldo;你不吃了?&rdo;
&ldo;已经饱了。&rdo;
&ldo;到是奇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天得吃多少。吃不饱可没力气干活。你下午可别晕过去。&rdo;
阿雪极为腼腆地笑笑。
下午,有人来找阿雪,饱含歉意道:&ldo;小郎君,这可真是不好意思,方才有个粗手笨脚的,不留心把你的这张签字给污了,赶紧给你重写了一张出来,你再按个手印便是。&rdo;
阿雪道:&ldo;可我不会写字呀,我去找陈郎君帮我签个名字。&rdo;
来人拦住他道:&ldo;这名字啊早给你签上了,主要是你印个手印。&rdo;
阿雪见确实签了名字,与陈郎君写的这个形状一样,便放下心,来人殷勤地拿了红泥叫他盖,又将他带至一处新田,说这里人少。
阿雪当下应允,他力气小,做不熟练,方才那块地他收不了多少,他千恩万谢,来人还道客气了。
收了阿雪的纸条,来人收了笑容,来至阿惠那,道都办妥了。
阿惠吐了一地瓜子,仔仔细细看了这张纸契,给阿雪成倍翻了所收田亩,又拿出早前笑着撕碎了。
阿惠又嘱咐道:&ldo;你待会去把他工具换了,换个又老又锈的,叫他去割去。&rdo;
&ldo;这……&rdo;
&ldo;你迟疑什么!你也是被那狐狸精勾去了不成?
&ldo;惠娘子这真是说笑了,小奴已有了妻儿,哪能啊。&rdo;
&ldo;你是我家雇了来的,给吃给喝还给钱,自个掂量掂量,若是敢告诉我阿姐可有你好看的!&rdo;
☆、9
那几个女郎当夜里便发作,捂着肚子急呼着要找大夫,说要死了,可活不成了!再说阿雪,他虽吃得不多,胃口小,但身体孱弱,一发作起来便与常人无异,睡梦间已痛上了一两回,出了一身污汗。
只他忍着痛,不敢声张,陆照阳睡在身旁,怕吵醒了他,阿雪实在忍受不住便咬住被子,以致不会哭出声来。
他自然是想不明白肚子怎么突然疼了起来,一想东娘子家提供的饭菜甚是干净,如此一来便是自己肠胃娇弱,至今不能极好地适应,才有了今夜的毛病。
这痛虽有些无法忍受,但总归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往昔阿雪吃了各种痛,生了病都是这么忍着囫囵过去的,是痛了快死了还是病得看不清人了,都不能声张,否则便是要死的,这种死要比活还要惨。
阿雪蜷成虾子那般,就跟锅里煮得红透的弯曲的虾,放在沸火上烧,起初还有一点跳动的动静,过会就成了烧得透透的瞪着浑浊的虾眼睛的虾子。
他痛得出了一身冷汗,也不断涌出新泪来,渐渐蓄透了枕头,嘴里的被不够,发出一声泣音,可巧这时陆照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阿雪吓得又是一身汗又是止不住地颤动,急着往自己嘴里塞进更多的被子。
他怕,怕的是陆照阳醒了,怕的是有人突然进来,说他病了要给他喂药,阿雪摇摇头说不要,吃了会死人的,他房里的那个人就是这么被带走,再没回来,那些哥哥都说他是吃药吃死的!
阿雪往墙边上靠,有只手要过来抓他,他拼命踹人,被踹的陆照阳爆着青筋,拽住他两只手,从被子里拔了出来。
他本一肚子闷火,转身一见阿雪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一张嘴塞得鼓鼓囊囊的,一脸窝囊劲的泪,使了劲地踹人,两脚支棱着,踹人还挺疼。
&ldo;大晚上不睡发的什么疯?&rdo;
阿雪一怔,方清明了起来,知道都做了什么事,怕得赶紧滚进了被子里,陆照阳见他跟个老鼠似的,惹恼了别人却连担个错的勇气都没,只会躲到别处,恨不得都见不着他才好。
陆照阳一面想他太没用了些,不管死活,一面却是窝窝囊囊叫人看了来气,一夜都睡不好。
&ldo;你给我起来!&rdo;陆照阳把人拽起来,这么一折腾,阿雪觉得更痛了,陆照阳叫他起他偏蜷起来怎么也不动,任凭一条膀子快被拉扯断了。
死活不应的模样愣是惹恼了陆照阳,死样子一上来惯会叫人恼火,他看得出阿雪分明是哪又不舒服了,不想这次闭紧了嘴不肯说。
他将阿雪连人带被扔在了地上,阿雪蜷得愈发紧,陆照阳听得这断断续续胆小的细哭一阵烦闷,像是谁委屈了他一样,过一会翻身起来又将人掼回了床上,颇有点将人当做撒气的物件一样。
阿雪横趴在上,瘦伶伶的身看上去多可怜,但陆照阳不可怜他,拉起人,恶狠狠道:&ldo;谁委屈你了?锯了嘴的葫芦,惹火人的本事到是顶天的大,你再敢给我发出一点声音我掐死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