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中夏天老师的脸、夏天老师玻璃板下的老照片,还有9号尸池里的秘密‐‐当周一峰把严浩的讲述连贯起来后,整个事情就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了周一峰的大脑里。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把抓起手边的电话并拔通了解剖教研室的内线。
&ldo;喂,老郑吗?帮我查一查你们那儿9号尸池标本的档案。&rdo;
电话那端的郑大志觉得周一峰叫周疯子真是没错。三更半夜跑到解剖教室做实验闹得一塌糊涂不说,现在又要调查尸体标本的档案,简直比美国的fbi还要忙得邪乎。但看在两人沾亲带故的份儿上,郑大志没有表达出他的不满。
&ldo;行,你说的是9967那一具吧。我帮你看看!一会儿告你!&rdo;
郑大志放下电话后打开身边的文件柜,直接取出上面标有&ldo;标本登记&rdo;字样的蓝色塑料档案盒,然后抽出99年的卷宗,一份一份地找起来。&ldo;9960……9963……9966,9968。&rdo;郑大志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竟没有他要的9967的资料!
&ldo;不对呀,当时还是我亲自填写的。&rdo;郑大志想。虽说已经过了三年多,他还是回忆得起来的。虽说这些尸体的档案不如活人的档案重要,但教研室里从没乱扔过,总是归类好了放在文件柜里。&ldo;又是9967!他娘的真邪门儿!&rdo;郑大志狠狠地骂了一句,随后拔通了周一峰办公室的电话。
&ldo;老周,详细的资料我暂时没找到。唉,不过这具尸体我倒记得一些。是99年自动捐献的。男性。死亡原因我们不清楚。防腐处理前我例行检查了一下‐‐至少不像外伤和重大疾病。&rdo;
&ldo;你们从哪儿搞到的?&rdo;
&ldo;医院吧!家属说死者生前有捐献遗体的遗嘱。&rdo;郑大志想了想说。&ldo;是我接手的,兰老爷子一直拿它当宝贝一样看,单独存放在9号尸池,说人家动机高尚。&rdo;
&ldo;捐献?&rdo;周一峰紧追着不放问:&ldo;叫什么名字?多大?&rdo;
&ldo;嘿,这我哪儿记得,都三年了。你还以为我们是片儿警啊。不管他什么身份,到了我的刀下就是一堆骨头和肉而已,谁还关心那些嘛。要是资料不丢还好说,现在档案也不见了,妈的活见鬼!&rdo;
&ldo;你再想想嘛。&rdo;周一峰急得用手直嗑桌子。
&ldo;嗯,对了,好像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学生吧……应该,应该是姓蒋……不是97级就是98级的,死的挺蹊跷。说是头天还活蹦乱跳的,第二天就没气了。我知道的就这些了。&rdo;
周一峰讪讪地笑着连说了几个谢谢,然后挂掉了电话。郑大志说的&ldo;活见鬼&rdo;三个字还在他耳边嗡嗡回想。他心想幸亏郑大志没问他调查标本档案干吗,否则他怎么解释他所遇到的活见鬼的事呢?
周一峰的头靠在椅背上。嘴角抽搐着喃喃自语。&ldo;是他……果然是他……我早就该想到这一点……&rdo;
他的思绪迅速闪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冬夜。还有那串急促响起的电话铃声。
&ldo;喂,周教授吗?我是市二院精神科的张正啊。你的学生。&rdo;
&ldo;呵呵,张主任,好久不见,好久不见。&rdo;周一峰打着哈哈客气着!这个打电话的张正也是医科大的毕业生,周一峰给他所在的班级上过几节课,毕业后张正分配到了市二院,没几年,年纪轻轻的就做起了精神科的主任。因为业务上的关系,周一峰和他陆陆续续打过几次交道,还去他那儿搜集过一些病例,不过也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
&ldo;周教授,轻易我们是不敢打扰您的啊。但这次又得请您老出山了。&rdo;张正的口气十分的客气。
&ldo;有什么事吗?尽管讲!&rdo;
&ldo;周教授,有个精神病司法鉴定得劳驾您帮我们看看。我们年资都不高,人家要副高以上职称的才算数呢。&rdo;
做司法鉴定对周一峰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是市里面屈指可数的精神病学方面的权威专家之一。七年前就取得了精神病司法鉴定资格人证书。何况,这差事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鉴定费用‐‐他当然不会拒绝。
&ldo;好的,你定个时间,我就过去。&rdo;周一峰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ldo;呵呵,周教授,不敢劳您大骂,明天下午两点我们来车接您!&rdo;张正的声音听上去喜出望外。
第二天,一辆黑色的奥迪直接把周一峰接到了市二院住院部六楼的精神病科。
一阵寒喧之后,张正直接把周一峰带到了会议室。在那里,周一峰见到了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他们坐在会议室角落的沙发上。看上去都挺有派头,也都挺有气质,只是那女的似乎愁眉不展。男的还算镇定,正不断地低声对她说些什么。
经过张正的介绍,周一峰明白了他们是一对夫妻。昨晚刚从武汉飞过来。听听他们名字后面的职称与头衔,周一峰在心里惦量了一下‐‐来头真不小。
看上去这是一次安排好的秘密约会。周一峰并没有马上见到需要做鉴定的人,而且,也没有看到公检法的人在场。
&ldo;周教授,王部长和郭阿姨也都是我长辈了。这次他们的姑娘出了点意外,亟需您的帮助啊!&rdo;张正说着话时,那位郭阿姨不时把焦灼和探询的目光投向周一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