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情绪烦躁,病人的情绪也不怎么样,做完了手术还坐在1楼的大厅里发呆。这是李珛酃下楼时看到的,当时是中午12点半,午饭时间,距离那女人做完手术大概三个小时。
难道她就在那里坐了3个小时?李珛酃向柜台小姐要来了答案,那女人,在本该做完手术离开的时间里,一直坐在那里,桌子上的水一口都没动过。柜台小姐喋喋不休,很有八婆的潜质,李珛酃没有听太多,怕自己耳朵受不了。
通常李珛酃是不管客人的事情的,他关心的是他的工资会不会涨,那些女人的脸,就算是自己造出来的,他也记不住。都一样的,不是照着这个明星就是照着那个明星整的,不是双眼皮大眼睛,就是瓜子脸,每个女人都被整得差不多了,大街上走的都是&ldo;克隆&rdo;美女。一样的妆容,一样的流行,自已为的时尚,其实不过是彼此模仿,记得哪本书上说过的,模仿,是猴子的本能。
美女在李珛酃的面前,就像猴子一样,可笑之至,但是那个女人,她吸引他的不是美,是诡异,是笼罩住的她诡异磁场吸引的他。
靠着柜台跟柜台小姐调了一下情,李珛酃记起自己的五脏庙还没祭,故作深情的离开,把柜台小姐乐得快要笑疯了。
走出丽都,空荡荡的街景,阴暗的天空,要下雨了,逛街的大概都回家收衣服了。
吃完饭李珛酃没有直接回丽都,下午一般没什么事情,而且丽都的整形医生不止他一个,他们要么轮班,要么都是在做手术。在丽都做很清闲,待遇也高,比正规的医院工资要高上一个档次。
按正常人的思维,李珛酃不会有要跳槽的念头,谁会那么傻把饭碗丢掉?在一天之前,李珛酃也以为自己会呆在丽都,赚够下半辈子的钱,然后离开,找个女人,开家小店,过上小康生活。女人他不要太漂亮的,平凡的,越平凡越好,纯天然的,绿色食品。
可是一天之后,李珛酃的想法完全变了样,那个梦,那个该死的噩梦,让他不安。更该死的是,自己完全不明白那个梦的意思。为了一个梦,一个自己都不明白的梦而烦躁,那不是李珛酃认识的自己,陌生的自己,陌生的城市。
本打算在酒吧里混到下班回去打卡的李珛酃,被某护士小姐一个电话叫醒,听完了电话,李珛酃的酒完全清醒了,火速冲到丽都,然而到了丽都,迎接他的却是那个女人的尸体。
红的白的,脑浆混在一起,&ldo;啪&rdo;的摔碎在李珛酃面前,女人刚抽完脂而显得软趴趴的皮肤此刻服帖的躺在地上,该怎么形容呢?好比一块猪皮一样,贴在地上,还有褶皱起伏。
五楼,不算得很高,人却被摔得支离破碎,李珛酃忘记要怎么反应,呆呆的看着地上那个女人,早上自己还给她做了抽脂手术,那黄黄的脂肪,自己没看过一眼,怕恶心。李珛酃慢慢跪下来,不明白为什么早上还是活着的人,自己还可以碰触到她身上肌肤的温度,虽然失去了弹性,但至少是活生生的,不是现在,像猪皮一样贴在地上,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比里面的脂肪更恶心。
她在嘲笑,嘲笑世人,包括她自己,也许是想了很久的吧,在做完手术的时候,就在犹豫,最后以最决绝最惨烈的方式,来告别这个世界。
林月走出丽都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男人跪在门口,女人趴在地上,或者不该说趴,因为她已经被摔得失去了形状,红白相间的脑浆,静静的躺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林月没勇气看下去,死得太惨烈,才五楼的高度,难以想象会把人摔成这副模样。
跪在那里的男人林月认识,是三楼的整形医生,打过几次照面,但林月没让他做过手术,那个男人骨子里透着一股对女人的轻蔑,林月很讨厌。
讨厌的人林月一般不看第二眼,可是这个男人,林月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反正大家肯定以为她被吓呆了,周围好几个人都吓呆了。尖叫声充斥着耳朵,林月没理,眼珠动也不动的看着那个呆呆的男人,假如她没记错,这个女人早上是给他做的抽脂手术,她看着他从手术室里出来的。
地上的那个女人,既然要死了,为什么还要做完了手术再死?留着钱买棺材多好?既然要死了,又为什么偏偏要死在人家的地盘上,真缺德。林月在心里下了定义,那个女人,更讨厌。
自杀,不知道原因,围观的人很多,警察包围了现场,随便询问了一下,把尸体抬走,基本上就完事了。一个生命,就这样轻易的从世界上抹掉,除了地上那一滩血,她还剩下什么?几天之后,那血也会消失不见,到那时,她就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死去,老死的,病死的,发生意外死的,上吊死的,吃安眠药死的,割腕死的,各种各样的死法,人们关心的只是结果,不是过程,也不是后续故事。
林月回到家里,黎正浩难得的在家吃饭,林月把这件事告诉了他,黎正浩没抬头,可有可无的哦了一声。
林月看了他一眼,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他已经连安慰都没有了吗?林月失望的回到房间换衣服,肚子上是游泳圈,眼角是鱼尾纹,脸还算有弹性,全靠注射药品来保持。
但是这些又还能维持多久?
林月不知道,也许很久,也许只有一两个月,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