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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1页)

△今春某日委座在官邸约餐亦有&ldo;侍从室应积极尽辅弼之责&rdo;之语,然则,委座近来之重视侍从室,又适与戴君季陶看法相近矣,顾舍何人哉,余岂能胜此重荷乎?

△自去年春间国外舆论受共党影响而有显著之变迁后,我中枢对国事之措置更觉艰难,自此迄今又一年矣,以我国当前之人力,悉力以从事抗战尚且不遑,而何堪更加以政治上外交上之应付耶?余亦备位中枢之一人,预计今年一年内,有第六次代表大会,有四届参政会之集会,又须举行极关重要之国民大会,此皆需有周详之准备与各方面之配合而听命于领袖之决定者,然余于此配合之道,实又无以为计也。

△近来党内最大症结,即为意志不能协同,认识不能一致,彼恶意者分化吾人,谓为&ldo;改革派&rdo;、&ldo;改良派&rdo;、&ldo;保持现状派&rdo;乃至所谓&ldo;左派&rdo;、&ldo;右派&rdo;,固不值一哂。然实际上确有两种相异之看法,一种见解为&ldo;巩固根本为重&rdo;,一种见解为&ldo;适应环境为志&rdo;,此二者实皆有理由,但如只知巩固根本之重要而无作法,或只知适应环境之重要而放弃立场,则两皆失之,如何折衷并融而统一之,乃为极重要之事。此一点如无解决之方,将日日感觉矛盾彷徨之日深,无时不在夹缝中受痛苦,含衰弱之神经,实不禁此忧虑也。

△昔人箴言有曰&ldo;过去事勿追思,未来事勿逆忆&rdo;,然在神经衰弱者,则偏偏易于预想未来之忧患,明知其无益而欲抑不能,揆以&ldo;思而不学则殆&rdo;之义,余如此冥思驰想,其将成心疾矣。

△心有余而力不足,是人生最大之痛苦,自知短处而积习难移,更是一种绝大的痛苦。

△今年常有一种不能自抑之&ldo;自责&rdo;&ldo;自弃&rdo;心理,屡欲驱除此念而不能,尝为惟果兄言之,甚觉无以自遣也。

△周来常常梦见先父母,殆忆家之念所感乎?故乡沦陷,何日收回,思之但有怅惘!

△第二处加强人事,第一步拟以道藩、芷町两兄为副主任,余或可腾出时间以办特交之件,今日始奉书面批准,于心略慰。

△物价与生活影响与职责之工作精神,而第二处第五组所受影响更为显著,余最不善于督导而忝为主任长官,睹此散漫情形,痛感自身责任之未尽也。

△连日又感剧烈之失眠,手寒头眩,不能用脑,尚有三月十二日之文字待撰,为之奈何。

△迭闻委座对于编纂事略之指示,备致不满之意,以此自省余旷废职责,咎戾甚矣。督导无方,启迪无法,又不常与各编纂接触讨论,苦无时间校读其初稿,蹉跎因循,此皆余之过也。于孙王诸编纂何责焉。

△大局日艰而辅弼无状,身体日衰而不能自振,其退乎?将何异于临危而去之!其进乎?又何以自免于覆诫!上有贤劳之领袖,中有难以协和一致之各单位,下无愿其患难而多数尽职之同僚部属,思之思之,何以善其后。

△神经紧张过度忧思无计,烦闷而无出路,此心之苦无人能喻,计惟有作短期休息,稍自排遣而已。

△到山寓以后神经紧张,略见松弛,然而怅念身世,自憾微躯力薄,消极引退之念,仍复扰于胸中。

陈布雷已有及早引退与隐遁之想(3)

△某日与允默闲谈,默告我与明儿谈话经过,明儿数学成绩不佳,有改学文学或社会科学之志,默谓汝父一生辛苦,皆因学文科之故,盖生不逢治世,最苦者莫如置身于政治,汝既立志学电机,何故忽然易志乎?明儿谓此或不然,&ldo;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rdo;儿辈乃有此语,余闻之始猛省最近消极之念之非,今后其以此语自儆乎!

△连日克制繁思,屏除杂念,然此事不能勉强,必使此心有所寄托,乃可。就渝寓取昔

年箱箧内文件,逐一整理之,先后费去三天之光阴,身体亦因此略有劳动,整理甫毕,颇觉心绪为之慰安。某日文白来访,见余案上堆卷夹垒垒谓&ldo;此何得谓休息,殆休息其名而清债其实乎&rdo;!闻此言为之莞尔。

△此次来山中休养,原以十日为期,嗣以委座面告可多休养二三天,且值出发期间,因后延迟二日。然此来休息,实未得圆满效果,以山中阴雨转寒,而余又不能一概排遣公务不思索也。最后数天,实等于不休息,今决心提早返渝,先行清理各事。回念委座体贴之深,余家人爱护之切及僚友相助之雅,今后何可不勉自振作。惟有彻底改变观念,努力以赴而已。

蒋介石对陈布雷的要求不仅仅是为他写写文告,当一私人秘书,而是要他尽辅佐之责,可是陈布雷没有这个政治野心,因此深感矛盾,引退之念时时萌生。

1945年的1月23日日记中记得很详细:&ldo;……今夜委座约本室组长以上同人会餐,席间指示谓,侍从室各单位处事谨慎细密,守成有余而开展不足,今后应积极推展业务,并应汲引人才,加强对各方面联系,此与卅二年二月之训话词旨略同,余只愧个性不宜,体力精力不足而已……&rdo;1月24日日记中陈布雷又详细抒发了内心世界:&ldo;……晨起以后,仍系念侍从室工作之调整事,甚感不怡,我本不愿参加党政方面任何重要之工作,初意只愿为新闻工作而服务以终其身,盖自知体力不够,精力不够,个性既拘谨,又怕烦,本无经纶,亦更无献替与积极贡献之意也。我之许身于蒋公,自十七年在督署西花园&lso;他无所愿,只愿为新闻记者,必不得已,亦只能为钧座之私人秘书&rso;之一诺为始。由此一诺,自谓不可失信,故二十五年在浙教育厅时来电见召,既以&lso;文字工作需兄佐理&rso;为词,又不得不应命。亦因此故对二十四年侍从室二处主任之命,所以甘受而不辞,且扶病忍苦以至于今也。今若责以开展,望以积极,则如驱蚊负山,其为枘凿,盖可知矣。然蒋公既公开言之,我又不便漠然置之,无已,其及早引退乎。……&rdo;陈布雷只好在日记中提出及早引退了,可是陈布雷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处于极度矛盾之中。2月4日,他本来:&ldo;……考虑侍从室如何加强机构之问题,愈思愈不得端绪,拟写一自我检讨,据实报告于委座,盖余入侍从室已十年矣……拟写之报告仍未能着笔乃中止焉……&rdo;还是没有写,于是专门向蒋介石当面报告&ldo;……十一时往谒委座谈二十分钟,陈明自身衰弱不堪任事之情形……&rdo;但是蒋介石仍旧不放过他:&ldo;……委座对侍从室业务更张有所指示甚详,谓今后业务不应以专办公文与文字为主,此语乃余第一次闻者……&rdo;陈布雷第一次听到侍从室不要专办文字,2月7日日记中又有记:&ldo;……连日委座督促工作之严,可云以前所未有,余羸弱就衰之年,兼之性耽闻定,最怕繁剧,何能堪重荷,此数日未常为此一念所苦,而殊无以自脱也……&rdo;2月11日,陈布雷又叫苦连天:&ldo;……以二处业务,今后更繁,恐非残躯所能应付也……&rdo;2月23日日记中:&ldo;……近日杂虑纷乘,苦于无以自处之道,实因体力日衰,脑力日弱,而当年一念认识之差误,妄以为服务本室,只要以文字工作给事于领袖左右,黾勉尽瘁,庶告无罪者,今乃知元戎之期望于我者不止于此,外界之观测于余者亦有异于此者,荏苒十年,若以严格以绳余,乃为最未尽职之一人。误公之罪,擢发难数,今年时局转趋繁复,反攻临展开之时,国内有分离之象,彼别有用心之徒,嚣张凌侮以削国势,将无所不用其极,而余之体力,似勉可支撑,内则衰颓益甚,继续强勉则不能,退就闲散又不可,进退之际其有局脊无所感矣,为此一念所劳者已四五旬于兹。而近日之彷徨痛苦更甚也……&rdo;陈布雷在这一段时期内心确实颇不平静,在3月间几乎隔三两天都谈到这一内心痛苦,3月8日日记:&ldo;……诚不胜彷徨痛苦之至……既感疲劳,又觉寂寞凄凉,恐工作愈繁,此身已难长此服务矣……&rdo;3月13日日记:&ldo;……夜与允默谈话,忽闻明儿有&lso;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rso;一语,颇有会于吾心……&rdo;3月15日日记:&ldo;……上午心思甚感烦郁,怅念身世,时有隐遁之想……&rdo;3月16日日记:&ldo;……此次既为休养而来,应使稍纾烦郁,不可内心煎迫太甚,想念及此,姑以自宽,当再强忍艰难,再试一个时期,以观其后而已……&rdo;3月17日日记:&ldo;……读皓儿复函及四弟复函,四弟劝我宜从&lso;浑&rso;字与&lso;拙&rso;字痛下功夫……&rdo;3月21日日记:&ldo;……检点箧笥,尚存可用之毛笔三十四枝,若每月一枝,亦仅两年可用,届时抗战当已结束焉……&rdo;陈布雷一惯用毛笔书写,连这一百五十几万字的日记也都是用毛笔写的,如果累计起来恐怕已用了毛笔三四百枝焉,陈布雷在1945年3月间算剩下之毛笔还可用两年,这句话倒真成了谶语,因为他在1948年终于在矛盾和痛苦中不能解脱而再也用不上毛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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