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尘笑容不变,还是淡淡地浮现在脸上,一如既往。
“天道宗的弟子,不在自家宗门闭关进阶筑基,不是很好吧,而且,筑基之后,我就是内门弟子了,还要搬到内门。”简若尘温和地道。
莫小言很是为难地想了想,然后道:“那我还是跟你回来吧,我还要给你炼制种灵丹筑基用,正好大比是在药王谷,我也回去取点灵药用。”
“不是有筑基丹吗,郑皇赏赐了,宗门也会给我几粒。”简若尘好像很感动地道,“莫小前辈还要炼制解丹毒的灵丹。”
说到这些的时候,简若尘和莫小言正是餐后,品尝着莫小言收藏的灵茶,简若尘执壶,给莫小言将茶水续上些,再抬头,不出意外,莫小言看着她的眼神仍然还是热切的。
简若尘见过很多种眼神,也承受过很多种的眼神,但是这种,却是陌生的,莫小言对她的执着很是特别,却也并非黏在身上不放的。
“不一样的,你筑基是大事,你的灵丹我要好好琢磨的。”
莫小言的话里,隐约有简若尘不了解的东西,可再多的,莫小言就不会说了。
对暂时得不到答案的问题,简若尘一贯都会记在备忘录里,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她仍按照平时的习惯,打开聚灵阵修炼。
灵气缓缓向简若尘的房间涌入进去,形成了一个视线看不到的灵气漩涡,莫小言的神识一直在简若尘的房间外徘徊着,一直到天蒙蒙亮起来,聚灵阵关闭,灵气不再聚集,才收回神识。
简若尘照例在天亮之后去了炼器堂,可才到炼器堂门口,就愣住了,那个斜靠在大门上的,满脸都是不耐烦的,不是三公子吗?旁边,左毅无可奈何地陪着。
“简大小姐终于来了啊。”范安贵还靠在门框上,上下打量着简若尘,毫不掩饰他对简若尘的兴趣。
“三公子有事?”简若尘还是先站下抱拳之后,才问道。
“听说简大小姐风雨不误,每天一早都要来打铁,才能修为突飞猛进,保持着一月一进阶的势头,本公子羡慕不已,特来给简大小姐做助手。”范安贵一副没有真话地立起身体,眼神戏谑地上下将简若尘描绘了一遍。
真是见鬼了,这一晚一早,就见到了两种以前没有见过的眼神,都这么不加掩饰的,简若尘眼风一扫,就看到左毅尴尬地避开她的视线。
“哦。”简若尘简单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抬腿就向里走去。
范安贵和左毅一起楞了下,简若尘这声“哦”也太随意了,仿佛她真的需要一个打铁的助手,而范安贵真的就是个助手似的,视线一起随着简若尘的移动而移动,三两步间,简若尘已经走到了门口。
左毅向后退了一步,简若尘向他点点头,接着脚步未停,看着范长贵道:“三公子不进去么?”
说话间,人已经越过了范安贵,率先进入。
范安贵冷不丁就失了先机,人有瞬间的迷惑,跟着就反应过来,在简若尘的身后邪气地一笑道:“进去,怎么不进去呢。”
简若尘脚步未停,直接走到她的打铁台前,平时到来的时候,她要锻炼的生铁已经烧红了,可此时,炉灶上的火还是压着的。
简若尘瞧了一眼,一撩长袍前襟掖在腰带上,接着将袖口挽了挽,却不是要赤着双臂,只是将袖口紧上些,这么一停顿,也有半息时间,范安贵就站在简若尘身后没有动,左毅也没有动。
简若尘心里有数,直接走到里边,她看过多少次左毅将炉灶的火燃起的过程了,灵力微微一送,炉灶的火忽然就熊熊燃烧起来,她拿起旁边的火钳,在火力扒拉下,果然,火里埋着前一天敲打过的生铁,已经燃烧得通红。
她夹起生铁放在台板上,才抬头望着范安贵道:“三公子是想要试试固定这块生铁,还是要打铁?”
范安贵歪着嘴角,先打量下烧红的生铁,视线再顺着夹着铁块的火钳落到简若尘的白皙的手上,再顺着爬到她的手臂,最后才到脸上。
这一串的目光太过赤|裸|裸的,直看得简若尘从手到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左毅尴尬得脸上通红,才好像欣赏没够地道:“虽然我老爹是炼器堂的堂主,可我还真没有见过怎么打铁的,我先看看,学学。”
这个看看学学几个字,被他拖着长音说出来,又带着些鼻音,明明很正常的词汇,偏偏就带了些不正常的意味。
若是换个女修,不,哪怕是男修,听到这般语气这般语调的声音,都要色变的,尤其是这语气之前还有的那般视线,左毅已经不敢看着简若尘了,又不好扭头,只看着台面上的火红的生铁,好像要将那块生铁研究出个花似的。
“哦。”简若尘又是一个简单的单音节,然后对左毅道:“还要麻烦左管事了。”
左毅就等着这句话,急忙答应一声,一边走过去,一边也挽袖撩起长袍前襟,接过简若尘手里的火钳,简若尘转回到打铁的位置,稍微活动了下手腕,腰腿。
从她将打铁的时间提到天亮,这个工棚内就再没有除左毅之外的旁人了,左毅平时说话嘻嘻哈哈的,但是在打铁的时候,向来没有任何不规矩的眼神,仿佛简若尘就是一个锻铁的凡人般。
可范安贵的视线就不一样了,这么直白,不规矩,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别说打铁了,就是一动不动,都要别扭和气愤。
可范安贵除了眼神之外,没有一处不规矩的动作,没有一个不规矩的词,真要挑毛病,总不能说你眼神不对劲吧。
简若尘对这种眼神,却还真有应对的,她拎着铁锤掂掂,然后侧头看看范安贵,也是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跟着手里的铁锤再掂掂。
左毅的汗都要下来了,任谁都能从简若尘的动作中看出威胁之意。
简若尘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着范安贵,两个人一个是视线,一个是动作,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