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伸出帕子就要去给我哥哥擦眼泪,这可把我哥哥感动坏了,我估计他这辈子还没跟雌性人形生物如此亲密的接触过呢。
人在感动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就算圣人也无法避免,只能说圣人比我们平常人更加懂得控制自己而已。很可惜,我哥他不是圣人,看他这副扮相,智商估计比起平凡人来还要差上一些,所以他鼻子一酸,两股浑浊又粘稠的鼻涕从鼻腔喷薄而出,一点没糟践,准确无误的喷了二夫人一手。
“啊!呀!脏!”
二夫人尖叫着,跳了起来,帕子掉在了地上,她也顾不得去捡熏香的帕子了,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一般跑掉了。
我哥脸皮微红,低下了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卧了个槽,这种时候他要是好意思,他也别当我哥了,起码的羞耻心还是要有的啊!
不过魏仁义是很宽宏的,宽宏的过了头,他走上前去,用他的手帕给我哥擦了擦鼻涕。也不知是魏仁义生得实在是太美,还是我哥鼻腔里残余的鼻涕没有彻底喷出,他的鼻子冒泡了……
不过二夫人已经走了,大夫人也趁乱跑了,这些小节也就无关紧要了。
“大舅哥啊,苦了你了。”魏仁义叹了口气,深深的说。
魏仁义的大舅哥,我初次见面的哥哥道:
“老……那个妹夫啊,俺不苦,托你的福,家里都好,俺爹还让俺给你带话哩。俺爹说小雀这孩子太老实,没见过啥世面,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不到的地方,你多担待着点,千万别打她,也别把她卖进窑子去,俺爹说彩礼钱可以给你,但是你得对他闺女好!”
这一次,魏仁义是真流泪了。连带着,我也真的流泪了。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的爹……就是一个靠卖女儿发家的猥琐老头,想不到这猥琐的老头,还能有这样的一面。
“看来……确实要对我这一世的家人,好些了。”
我正喃喃自语着,魏仁义叫我道:
“雀儿,快过来,你们兄妹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也一定想哥哥了吧。”
我走到我哥面前,对着他微微一笑,我哥的哈喇子一下就流了出来,结结巴巴道:
“哎呀,俺的娘呦,你是俺妹吗?咋变的这好看哩!”
我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人靠衣裳马靠鞍,若是我也把自己放在煤灰锅里炸上一圈,恐怕比起我哥来也好不了多少,果然美丽还是要靠修炼的。
虽然我跟这位哥不熟,但是为了不让魏仁义生疑,也为了不让我哥生疑,我还是硬着头皮打招呼道:
“哥,你怎么突然就来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啊?土地被恶霸占了吗?”土地兼并,这是中国古代穷人由穷变死这个过程中永恒的主题。
“妹!你这是弄啥哩,啥土地不土地的呀,咱家八辈的贫农,那两亩薄田早就叫咱爷给卖了呀?你不是山珍海味吃多了上火,烧糊涂了吧?”
卧了个槽!看你这么一身朴实的农民打扮,我还以为是冬天农闲了,你才来看看我这个妹妹,敢情家里根本就没有地啊?给地主种地?当长工?完全没有前途啊!
不过……以刚才我哥捎来的我爹那几句话来看,若是真的还有土地,他也不会让我嫁给一个太监吧……谁道穷人就不疼子女呢,手里有无而已。
“哥哥,既然不是田地的事,这次来又是有何事?莫非是家里缺了些什么,来这找补吗?哥哥不必不好意思,只管开口便是,妹妹现在……有的是银子。”
魏仁义也道:
“不错,岳丈家里若是真有什么困难,不必藏着掖着,但说无妨,仁义虽为……,但却也是岳丈家的女婿,为丈人家尽些绵薄之力,也属应当。”
可是我们都错了,我哥他不是来要东西的。
“哎呀,妹子,妹夫,你们这是弄啥哩!俺不是来管你们要东西的,俺是来给你们送东西的呀!”
说着,我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破布包,这……已经不能说是一块布了,应该说它是无数块布,上面补丁无数,一针一线都充分向我们展示着我娘家是多么的贫苦。
“你们看,就是这!俺真的不是来跟你们要东西的,自从妹子出嫁之后,妹夫不光给了俺彩礼,就连县官老爷也特照顾咱家,又是送米,又是送面的,根本就不用担心,可是咱爹总是叨咕着,小雀嫁给人家,人家对咱这么好,逢年过节的让俺拿点啥来串个门子啥的。”
“可是你也知道,咱家……啥也木有啊!这不,咱爹前两天上山,发现了一棵山参,顶个大的,这不赶忙的就让俺拿了过来,给仁义我妹夫,补补身子。”
魏仁义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多么淳朴厚道的老人啊。
而我则接过了我哥手上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布包,打开了。
里面分明的躺着一根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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