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心疼的说:“照顾永琏的这些日子,你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吧,瘦了好些。”
“不只是因为休息不好,也真是担心呀,生怕万一我猜得不对,让永琏在船上出了事情,我怎么面对皇后啊?上船之前永琏已经病了快一个月了,皇后本不想来,是我硬让她带着永琏来的。”
“你对永琏也真是没得说,亲生的父亲也不过如此吧。”
“嗯,这是应当的。弘历登基第一天就被我取代了,我们不光夺了他的皇位,还要夺满州人的江山社稷,剥掉旗人的所有特权。有谁阻挡我们,都不能心慈手软,因为这是民族大义。”
“但是从另一头说,战场上投降的俘虏都要优待,我们总要善待人家手无寸铁的妻儿老小吧。再说,要是没有富察皇后,我不知道都死过几回了,人总要知恩图报,是不是?”
“嗯,你做得对,”芷兰嘻笑道:“所以我一直在默默的支持你。”
“这一个月,让你也跟着受苦了。这都怪我,因为我只记得永琏是死在了十月,却没记得具体日期。”
“虽然十月十二那天之后,我猜想应该是大难已过,但毕竟没有绝对把握,所以才一直在这海上漂到今天。过了今晚就没事了,明天是冬月初一,我们上岸!”
闽浙总督郝玉麟,浙江巡抚卢焯,宁绍台道台(宁绍台道:辖宁波、绍兴、台州三府),宁绍台兵备道,宁波知府以及所辖鄞县、慈谿、奉化、镇海、象山、定海六县知县一大群官员已经在码头上等了五天了。
因军机处有廷寄给省里,说圣驾大约在十月二十五至月底间到宁波,郝玉麟和卢焯十月二十就一同到了宁波。
起初还住在宁波府衙里,后来闻报说御船到了,一行人呼呼拉拉的向码头疾奔而来,个个笔直的站在码头,伸长了脖子向海上望去。
眼巴巴的望着那三艘船悠闲的泊在海面,就是不靠岸,看情形也不似有什么问题。
过了好半晌,御船上打来旗语,看得一众官员满脸懵逼,赶紧找来懂旗语的水师兵丁。
在御船上的旗语打第二遍时,终于明白了,有旨意让官员们都回,几日后再来,却又不明确告诉到底哪天来。
一众大小官员个个满脑门子疑惑不解,哪个敢真的回去?等到后晌,总督郝玉麟拍板,干脆让兵备道运来了十几顶军用帐篷,搭在了码头上。
好在宁波的十月也不是很冷,众官员生生的在帐篷里住了五天。
卢焯还让抬来了几个简易的几案放在各个帐篷里,帐篷又成了签押房,睡觉办公两不误。只是苦了各衙门的书办衙役,走马灯似的往码头上跑。
初一日晨起,乾隆叫来孙静吩咐道:“去传朕的口谕给刘国玉,吃完早饭,靠岸下船。”
刘国玉接了口谕,立即吩咐通知下去,同时打旗语告诉岸上及另两艘船上的兵士。听说终于可以上岸了,大家顿时兴高采烈,早饭也吃得飞快。
吃过了饭,孙静吩咐太监们准备銮驾仪仗一应用具。刘国玉令水师官兵们队列森严,威风凛凛的在甲板上站了,然后才一声令下,船缓缓的向码头驶去。
不远处的两艘护卫船见旗舰动了,赶紧跟了上来。
却说岸上的众人刚吃完早饭,见御船上打出旗语,说是马上靠岸。
码头上顿时乱作一团,官员们整理袍褂,按品级列队。兵士们忙着搬几案,卷被褥,拆床铺,撤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