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皇后和当今皇帝是少年夫妻,两人曾育有三子两女。只可惜,两子出生即夭折,一女幼年贪玩,丧命荷花池内。两人身边,最终只余下太子楚晖和清平公主两个孩子。
那三个早亡的孩子,到底是意外死了?还是丧命在后宫嫔妃的争斗之中?钟皇后亦弄不明白。早些年的事,早早便过去,如今在是想查,怕也查不清楚了。
足足生了五个孩子,死的只剩下两个。可想而知楚晖和清平公主,就是钟皇后的心头肉,手中宝。且,不比楚晖,到底男子之身,又是太子,国之储君的身份,日后要继承大楚的家业,不可太过骄纵。清平公主是小女儿,堂堂嫡出公主,又没有继承权,不妨碍皇位,当然是怎么宠爱都不为过的。
“毓秀,你在开玩笑吧!咱们可着大楚国的算,连上我哥哥太子在内,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我?”清平公主摇着手中的扇子,做风流潇洒状,一脸不可置否,“就算要和辽国和亲,论年岁,宫里也确实是我最合适,但有父皇和母后在,还有太子哥哥,哪个胆大包天,敢算计我?”
清平公主不以为然。
“就算宫里挑不出合适的。宗室里,郡主县主也有的是,挑那年纪相当的,随便寻出来三,两个。御封做公主,出嫁到辽国也就是了!”
“根本没必要扯上我。”
宫中,当今万岁除了清平公主之外,膝下还有三个女儿!清平公主是年纪最小的,今年不过十六岁,是唯一的嫡出公主。
长公主是一个小贵人生的,如今已经二十七八岁,孩子都有了!二公主二十出头,也早早就嫁了人!三公主倒是只有十八岁,年纪相当,但却已经订了婚,也不合适。
于是,算来算去,适龄的公主竟然只有清平一人。
前世,毓秀也许如清平所想,觉得就算宫里挑不出合适的,宗室大把的人。辽国使臣又不是疯了,和亲是结两国之好,把个堂堂嫡出公主,求给辽国皇帝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这是要和亲啊?还需要结仇啊?
都没当回事儿,都不觉得能成功,谁都没在意!可最终,这事儿却到底让楚昭办成了,生生捅了钟皇后一刀,对了钟家最严厉的打击!
前世,毓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样的结果,痛彻心扉,却毫无办法。今生,好不容易能改变,她又怎么会不早早做防备,只坐视其发生呢?
“清平,你不要不把我说的当回事儿,我是在很认真的跟你说。”毓秀正色,一脸严肃,“没错,你是咱们大楚嫡出公主,万岁爷和皇后娘娘都疼爱你,又有太子殿下做靠山,看似稳如泰山,风吹不着浪打不倒。可是你怎么不想想,其实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处境,是不是当真,如同咱们看见的那么稳如泰山?”
“皇后娘娘跟万岁爷是原配夫妻,算是患难与共,从苦里走过来的。夫妻感情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但是就是这般,皇后娘娘生了五子二女,最终,亦只活了你和太子殿下而已!你的三个哥哥姐姐,都是幼年丧命,到如今都没个好法。”
“由此可见,后宫争斗,何其残忍?谁管你是不是原配?哪个论你是不是嫡出?只要有利益在,就算铤而走险,也有那肯搏命的愿意。”
“太子殿下是早产儿,身体一直都不好,仔细调养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平平常常,比正常人还是略弱。我早就听祖父和父亲说过,朝堂上一直有大臣在拿太子殿下的身体说事儿,只道他身体孱弱,担负不起国之重责。”
“当今万岁爷膝下皇子不少,光成年的就有五六个,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有意夺嫡?”
见清平公主终于认真起来,眯起眼睛仔细听她说话,毓秀深深吸了一口气。
“清平,你是女儿身,按理说皇子夺嫡,理应牵扯不到你。可是这世上,总有些卑鄙无耻的人,爱些阴脏的小手段……”
“你是太子殿下的亲妹妹,皇后娘娘的心头肉,只要打击了你,便可以让这两个人痛彻心扉,甚至失去理智。”
“你被选中和亲,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皇后娘娘,自然都不会同意。到时,若因他二人反对,两国邦交不成,甚至交恶……清平,你说说,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会落个什么样的名声?”
“皇后娘娘还会是那个被朝中大臣敬仰,百姓爱戴的母仪天下的万民之母吗?太子殿下……会不会落下一个因私废公,为了区区小情,而抛却天下黎民百姓的恶名呢?”
毓秀蹙着眉头,一字一顿。
清平公主一言不发,静静听着。额头上,一层层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领上,没入锦缎之中。
“毓秀啊,你说的这些话……”真真是吓死我了!清平公主用手紧紧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脏仿佛要跳到嗓子眼儿似的。
作为皇家公主,母亲是皇后,有亲哥哥做太子。夺嫡一一从来都是清平,从小就无法避免的两个字儿。
只是她乃小女儿,从小被宠爱,性子天真骄纵了些。无论是钟皇后,还是太子,甚至是当今万岁,都心甘情愿的宠着她,纵着她。
朝中,无论有什么难事儿,也不会告知她,让她因此而心烦。
像毓秀说的这番话,清平公主不是不懂。只是从来没有人,如毓秀这般,毫不掩饰,毫不留情,赤裸裸的把最真实,最肮脏的事实摆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