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雨没有应声,袖腕里的手指蜷了蜷。
她想起昨夜。
谢满衣面色温润,斯文平和地不像个武将。
也是。定州谢氏六郎名声在外,持节守礼。盛世之中,素有美名。天下乱局,又披甲入战场。
但。。。。。。世人传他经家门一变,性情亦大变,动辄杀伐,不讲情面。
看来,传言也不尽相符。
只是,谢满衣说逢此机会与钟玉殊结交,只是个免她自愧的托词,还是当真要上门拜会?
凭他的身份,若当真要结交钟玉殊,压根不必他亲自登门。
莫非,他并不打算摆出身份,只是想与钟玉殊一见呢?
可他与钟玉殊见面的目的若非是收他入麾下,带往定州,那么又为什么要与钟玉殊结交呢?
“娘子,谢定来传话说,君侯今早去拜会钟公子了,您自个儿用饭就好,不必等他。”飞渡推门而入,几步走了进来。
越青雨转过眼来。
“钟公子?”合璧立时被吸走了注意力,扬了扬眉。
“我听说,那钟公子师承名医甘为,于医术上颇有造诣。”飞渡看着神色不动的越青雨,却很明白她的疑虑,思及晨时听镇子里人说过的话,又道,“君侯受腿疾困扰,想必是为此而去。”
越青雨愣了愣,豁然开朗般望向窗外。
原是因此。。。。。。
***
一炷香后,二楼雅间内。
那位钟娘子还在外头站着,身影倒站得挺直,也不说话。
“娘子,您见不见她?”合璧小声提醒,“一直在这儿杵着也不是个办法儿。”
谁能想到前脚君侯去了钟府,后脚这钟娘子又来了客栈非要见她们娘子。
不过,合璧心里头想,娘子应当是不会见她的,毕竟素昧平生,这一片地界儿又不安生,平白招惹出旁的事来也是不好。
见越青雨垂眸不语,合璧便要推门而出,却被飞渡拽了下来。
合璧蹙眉扭过头,见飞渡暗暗摇头,示意她不要动作。
半晌,越青雨转着手中的茶盏点了点头。
飞渡心领神会,将钟玉皎迎了进来。
外面下了一夜的雪,到此时还未停歇,钟玉皎的发丝微微湿润,半贴在额间。
她也不见外,自顾自坐在了越青雨的对面,同她打招呼:“越姐姐,又见面了。”
“钟娘子特来寻我,不知是为了什么事?”越青雨看着她,心中轻轻叹息一声。
“不为了什么事。”钟玉皎笑眯眯道,“我同姐姐说过,有缘再会。”
越青雨对她温和一笑,心里却觉得疑惑。
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怎么会从第一面起始便要如此亲切呢?
“姐姐,你生的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钟玉皎觑着她的脸色,脸上的笑容变得羞涩。
少年女孩儿总是很容易令人放下防备心,又带了那么点儿期期艾艾的神色,仿佛真的喜欢极了眼前的人。
“我从小只有哥哥,未曾见过阿父阿母,但哥哥书房里有一幅阿母的画像,同姐姐一样,生了一双漂亮的杏花眼,听哥哥说,我们的阿母是南境之人,所以同镇子上的人长得都不大一样。”钟玉皎瘪了瘪嘴,眼珠子登时泛出薄红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越青雨的眉眼松泛下来,她大抵永远难以对一个对母亲有着孺慕之情的孩子说出不字来。
于是心中苦笑一声,放下了半分的戒备,心道大约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