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你给我买的糖炒栗子吗?”他说,“浔城也有这家的分店,等我给你买回来。”
时濛恍若未闻,沉默地低头玩手。
这次去医院除了接受复健指导,还一并把手上的固定绷带拆掉,伤口已经愈合,医生说今后不用再裹着了。
只是横贯掌心的一条粗疤明显至极,看得人心惊。
时濛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座位上甚至把玩起了这道疤,用指腹磨,用指甲抠,让一旁的傅宣燎提心吊胆,几欲出言阻止。
好在时濛玩了一会儿便觉得没劲,手搭在膝盖上,歪靠着车窗玻璃,在公交车的摇晃中沉睡过去。
后来时濛回想起这天,仍觉得难以解释。
性格使然,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过在公共场合睡着的经历,能在走走停停、嘈杂吵闹的公交车里睡着,实在是件稀罕事。
他自然不愿意将原因归类为身边坐着那个人,只当最近太累了,加上车里开了暖气,昏昏欲睡实属正常。
只是没想到不过十来分钟的“松懈”,就让人钻了空子。
从短暂的睡眠中睁开眼睛,先入目的是傅宣燎的侧颜。
很久以前,时濛就知道他生得好。视线缓缓对上焦,那线条流利的半张面孔,就算早已深刻在心里,如今单纯从美学角度再看,也是引人沉醉的迷人。
许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人不该在这里,所以时濛怎么看,都觉得他身上带着一种风尘仆仆的沧桑。
如今这双经历许多的深邃的眸凝视着时濛掌心的伤,实质般地让他感受到热度和分量。
窗外华灯初上,光朦胧地在周身笼罩一层。
时濛一时愣在那里,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似的,眼睁睁看着傅宣燎轻轻托起他的腕,颔首,用温热的唇覆上那条丑陋的伤疤,虔诚得如同吻着他毕生的信仰。
今天在医院里耽搁了些时间,下车后天已经黑了。
时濛走在前面,步子迈得极快,快到拂过耳畔的风都发出呼呼的声响。
身后的人也加快脚步跟上,好像自打承认输了之后,他就变得没脸没皮,做再丢脸的事也豁得出去。
临近家门口,时濛一面走一面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或许因为天色太暗,对了半天都插不进锁眼。
身后的人上前道:“我来吧。”
时濛扭身避开他,偏要自己来。
折腾一阵总算打开了,时濛侧身进去,反手刚要关上门,就见身后的人撑着门框,不依不饶地说:“我错了,你别生气。”
方才在车上被抓包,他也是这样回答,理直气壮,坦坦荡荡。
时濛不想与他纠缠:“我没生气。”
“你生气了。”傅宣燎语气肯定,“我看得出来。”
“我为什么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