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家背负叛逃之罪已有二十年,她实在说不出,要置林家声名于不顾的话。
月色清渺,有如遥远的回忆,她抬起头望着泠泠月光,从未有一刻——从未有一刻,像此刻这般思念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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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朱玉瑱叫来丞相、大将军,以及朱玉珥、朱玉白两位王爷,同方恂、林月泉,七人在御书房内,从清晨讨论到日落。
林月泉其实没有参与讨论,只在一旁凝神细听。方恂的话也不多,话音仍清淡若无,但他开口时,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住话头。
栖归楼方楼主之名,在场者均有所耳闻,今日听其言论,运筹帷幄,从容有度,又令众人更生叹服。
日已西斜,作战部署,也在众人心中初具轮廓。
“方楼主和林总管都将随军去往前线。”朱玉瑱环视几人,道,“此战非同小可,应将军、玉珥,就由你们二人率军东行,攻下徐明关,如何?”
“是,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应将军跪地领旨。
“臣弟领命。”朱玉珥亦躬身应道。
“盛阳郡那边,就交给方楼主了。”朱玉瑱又看向方恂。
“我早已算好时日。”方恂却淡淡地道,“昨夜,我已将信件寄出,告知唐璃暗杀目标和时间。祈国大军若能在八月廿十到达越国国境,开始攻城,那在朝中三位将军遇刺三日之内,越国皇帝便会收到边关战报了。”
“好。”朱玉瑱心下有些震撼,但仍很快给了方恂肯定的答复,“兵马粮草早已备妥,祈国军队,将在二十日后启程。”
应将军和朱玉珥几人各自告退,去做行军准备,朱玉瑱却留下了方恂和林月泉,说另有几句话想问他。
众人脚步声远去之后,方恂将目光从门边收回:“不知陛下还有何事?”
朱玉瑱与他隔着一张桌子,视线牢牢锁在他身上:“朕只有一个问题,如果,朕拒绝了你,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方恂静了静:“陛下不会拒绝我。”
朱玉瑱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像是要用目光在他脸上戳出一个洞来:“朕是说,如果。”
方恂又静了静,目光清冷一如金盆里的浮冰:“陛下大概是忘了,我初次见到陛下,不得已用了些许迷香,寝宫烛台,亦是我亲手点燃。”
“你——”朱玉瑱立时睁圆了眼睛,身体中似乎有无数小虫在血脉间四窜,他已分不清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陛下只怕会忙碌些日子,大军出征前,我二人就不叨扰了。”方恂却好似浑然不觉他刚才说了怎样大逆不道的话,也似全然看不见朱玉瑱惨白的唇色和微汗的额头,微微躬身,便踏出了御书房。
林月泉跟在方恂身后,二人一路无话,一直走到下榻的宫殿。
进入院门,方恂向正房走去,林月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