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恂很久没有说话,望着远处夕光尽头的城墙。一弯月牙如冬日的眉,半明半暗的光影铺在他长睫上,衬得他仿佛世外的孤客。
“我从来不曾淡漠。”很久之后,他却极认真地来纠正她的说法,“我只是觉得,大多事情都与我无关,也不必在意——我只是疏离罢了。”
疏离吗?许翎竹眸色微黯,可为何这一次,他偏偏在乎了呢?
但是她没有问,方恂也没有再解释,这之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加快了赶路的步伐。星子渐渐清澈明亮,月色如温润的玉珏,城门已近在眼前了。
许翎竹最后回头,望了眼早已和夜色融为一体的山峦。
“走吧,进了城,至少今晚就安全了。”她弯了嘴角笑起来,一边抚着肚子,“咱们先去大吃一顿如何?”
“随你。”方恂淡声道,二人一起迈进城门,夜空中星河熠熠,她抬起头,突然间,一个巨大的烟花在半空中炸裂开来。
“今天……是除夕了?”许翎竹怔住了。璀璨华光映着长夜,如梦一般。
“是,是除夕了。”
烟花盛开一瞬,随即凋零,夜幕仍只剩下群星缀月,远处却有稀稀落落的鞭炮声响了起来。
“跑了一天,我竟忘了。”许翎竹叹息地笑笑,脚下已换了方向,“还是去找宗暮非和唐璃吧。既是新岁,总该吃个团年饭才算应景。”
走入闾巷,家家户户门上贴着吉祥的“福”字,灯笼随风摇摆,饭菜香气和欢笑声飘出了院落,她和方恂一前一后地走着,她忽然听见他轻声开口——
“等你伤口痊愈,离神也解了,我们再去建一个‘家’。”
清淡微温,一如往常的语调。
许翎竹身子顿了一下:“嗯。”
她没有回头,她怕烟花烛火太过刺眼,她不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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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正月已逝。
在杞安郡隐居的日子倒也轻松自在,唐璃烧得一手好菜,虽不比酒楼珍馐,但对于常年以粗粮瓜果充饥的几人来说,已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宗暮非每日为许翎竹诊脉,总会唠唠叨叨地说上两刻钟,她已被勒令不得再使用内力,否则毒火逆施,定会伤及脏腑。方恂仍旧很少说话,也不出门,但偶尔会同唐璃过上几招,似乎对刀法暗器颇有兴趣。许翎竹就坐在旁边看二人沉默地切磋刀剑,看着看着,又出了神。
“我知道你手痒,但必须要忍耐。”突然身侧一暗,许翎竹回过神,见是宗暮非坐在了她身边,“至少再等一个月,怪也怪你擅自使用内力。”
“好。”许翎竹从善如流地应着,“多谢宗神医妙手回春。”
宗暮非瞟了她一眼,语气认真了几分:“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许翎竹垂下目光,实话实说,“我很久没去街上了,南青剑派的影卫很厉害,我怕暴露了行踪,会波及你和唐璃。”
“别忘了,你不可使用内力。”宗暮非脸色一沉,“如果想打探消息,让方恂和唐璃去就是了。”
“去做什么?”
话音甫落,头顶一个清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