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翎竹又沉默了。
她说了他和月泉,说了月清兄和袁平,却没有说方恂师兄。
然而,她最后却说:“我不知道。”
韩冬冥不禁微愕,她已展颜笑了起来:“方恂啊,的确和你们不同——咱们先不说那些前辈——他是我唯一打不赢的人,也是唯一能追上我的人。我们有很多想法相似,也有很多不同,我时常被他气得不行,但又觉得可以信任他。大概,他除了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一定要想办法战胜的对手吧?”
韩冬冥怔了怔,终于也笑了:“是我……该说谢谢。”
“你谢我什么?”
“你几次救了我……”
“救你的事早就翻篇了。”许翎竹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见他双手空了,又塞给他两块绿豆糕,“我原本独自行走江湖,没规没矩地惯了,倒是承蒙你们不嫌弃我。除了师父,我一直没有朋友亲人,当初无意救下你和月泉,其实是我的幸运。”
韩冬冥低头看着手中的绿豆糕,不知怎的,眼眶竟微微湿润起来:“那以后,我们,还能一直做朋友吗?”
“当然,为什么不能?”许翎竹看了他一眼,明白过来他所问之意,长睫微敛,叹息道,“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都将你看作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即使拼上性命,我也会保护你。只是我……还不能回应你的感情。”
“嗯,我知道。”韩冬冥笑了笑,心口处似有细密的疼痛悄然蔓延,可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他原本,就没有奢求什么。
她太耀眼了,仿佛这盛夏炎阳,热烈而灿烂。他只盼着如一棵树,沐浴着辉光,不成为她的负累,偶尔被她瞥见,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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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后,许翎竹又拉着韩冬冥去街上观看花灯。七夕盛景,堪比上元之夜,这是一年中少有的开市的夜晚,长街流光溢彩,少男少女笑语嫣然,确是太平盛世的美好光景。
越往里走,人群熙熙攘攘,街道两旁的小摊上挂着花灯,五彩斑斓,简直令许翎竹眼花缭乱。她最后晃了晃脑袋,决定换个摊位再看,一回头,原本紧跟在她身后的韩冬冥已不见了人影。
闹市中声音繁杂,她什么都听不清,急忙沿来路寻找。所幸察觉及时,她没多久便看见了被人流推挤来去的韩冬冥,他一脸焦急,左右顾盼,似乎也正在寻找她。
总算没有走丢。许翎竹稍稍松了口气,用力挤过人群,抓紧了韩冬冥的手腕。
“许姑娘!”韩冬冥见到她,又惊又喜,“我还以为,真的跟丢了。”
“是真的跟丢了。”许翎竹笑道,“不过,我回来找你了。”
“对不起,我……”
“哎,你道什么歉呀,是我走得太快了。”许翎竹未再松开韩冬冥,拉着他又挤到另一家摊位前。花灯千姿百态,灯影随风流转,梦境般光怪陆离,她看得爱不释手,可直到最后,却依然空着手离开了。
“不买一盏吗?”韩冬冥忍不住问道。
“每一盏都很好看,反而不知该买哪一盏才好了。”许翎竹无奈地摇摇头,“算了,人实在太多,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可是,我们该从哪边……”
许翎竹四下望了望:“先走出这条街,从旁边小巷回客栈吧。”
许翎竹和韩冬冥回到客栈时,方恂早已休息了。明日一早便要动身,在洛宁郡分别——许翎竹和方恂要过江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