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塬山山势高峻,主峰约有三千米,侧峰以索桥相连,向西绵延不断,直抵越国边境。均州较南州更北,时令业已入秋,山峦之上,朔风不绝,许翎竹特意多披了一件袍子,但仍被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秋日风硬,千万要当心着了风寒。二位请先回房小憩,我稍后就为许姑娘拿一件厚衣来。”负责招待二人的,正是明思。
“多谢了,我没事,有些不适应而已。”许翎竹笑了笑道。
“许姑娘内力深厚,自然不惧寒风。”明思笑得温婉,“但云岫宫怎有怠慢客人之理?许姑娘就不要推辞了。”
许翎竹只得应下,又道了谢,随明思来到客房。明思离开去取厚衣,许翎竹随即蹭进了隔壁方恂的房间。
“我现在在江湖上很有名气吗?”她问。
方恂正在点燃炭火,头也不抬:“何出此问?”
“明思还好说,毕竟在试剑大会时打过照面,但我看其他几个弟子,还有和然师太,也都一副早就认识我的样子啊。”许翎竹拧着眉头。
方恂淡淡掠她一眼:“嗯。”
“‘嗯’是什么意思?我真的很有名气?”
“是。”方恂道。
炭火燃了起来,发出细细碎碎的噼剥声,许翎竹搬了把椅子坐在炭火旁,伸出双手取暖:“为什么?”
“试剑大会,你如横空出世,与我一战,却几乎不分输赢。”方恂淡声道,在厅中另一把竹椅上坐了下来,“再加上寒星认主,当日在场者无不震撼,你叫江湖人,如何能不记得你?”
许翎竹一怔,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向腰侧看去:“我尚未养成时常用剑的习惯,倒险些忘记此事了。”
方恂默了默:“你想在云岫宫待多久?”
许翎竹想了想:“多久都行吗?”
方恂不答,眉心却是一蹙。
许翎竹连忙赔笑道:“说笑的,我说笑的,咱们住上三五日就够了,不是还要去织凤楼吗?”
方恂这才低低叹了一声,微阖上双目,靠在椅中,似有些乏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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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岫宫的确出尘,一众弟子均身着白衣,长袖缓带,飘逸如仙。云岫宫从不插足江湖纷争,是隐居避世的好去处,宫中弟子皆为女性,其剑法也多轻灵曼妙,极具美感。方恂像在觉明寺时一样,除了清晨去向和然师太问安,其余时间仍旧闭门不出。许翎竹却每日都去观摩弟子习剑,她始终不死心,总觉得云岫宫的剑法和她的剑法多少有些相似,因此云岫宫和师父,也应该多少有些联系才是。
可是看了整整五日,她也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最后一日傍晚,落霞如锦缎华美,松塬山也染上了灼灼夕色。许翎竹终于想要放弃了,从演武广场边的石阶上站了起来。
她略略舒展了一下身子,听到身后方恂向自己走来。
“找到答案了?”他平淡地问。
“我不知道。”许翎竹静了静,如实地道。
方恂没有再问什么,二人并肩而立,望着遥远沉落的夕阳。秋风清瑟,吹得满山松叶疏落鸣响,沉默了许久之后,她忽然叹息一声,又笑了起来:“算了,这世上千万的事,怎么可能每一件都找得到答案?没有也就罢了,我拥有的,已经很多了。”
许是极目四望,视野寥廓,风云浩汤,令她的心境也变得通达坦荡。她一直想知道师父的姓名,想知道师父生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