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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ldo;那天你上船被挡了回去，我都知道。我没出面的原因，你应该理解。&rdo;她为他斟了酒，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道，&ldo;可我断定你会坐在我面前的，这几天我都在等你。&rdo;

&ldo;是吗，为什么?&rdo;

&ldo;凭眼睛和内心。&rdo;

&ldo;谢谢，我的确想得到你的帮助。&rdo;

&ldo;你想了解些什么呢?&rdo;

&ldo;知道这艘船的一切。&rdo;

盛利娅没有马上回答，看得出来，她的内心在剧烈地矛盾着。曲江河在默默等待，期待地看着对方。

&ldo;曲局长，你能告诉我，世界上最大罪恶是什么吗?&rdo;盛利娅终于抬起头，紧盯着曲江河的嘴巴。

&ldo;是掩盖罪恶本身。&rdo;曲江河一字一顿地说道。

盛利娅浑身颤栗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这个表面粗犷的男人，说话竟含有如此深刻的哲理。在海滩上，她就感到了他那种凛然的气质。以前也听说过这个铁血局长的传闻轶事，今晚近距离的接触，更加感到了这种来自内在的一种震撼。

她觉得他很像一堵墙、一座山。在他身上，有她需要的一种力量。她心灵深处的一岗大门在慢慢开启。她有一种冲动，想把内心的恐惧和有关大船的隐秘全部倾泻而出，但很快又抑制了自己。她本能地朝黑暗处看了看，那里似乎有一些看不见的眼睛。

曲江河捕捉着盛利娅表情的细微变化，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度。正当他要向对方说些什么的时候，吧台上的电话机却突然响起来了。

她飞快抓起了电话，继而像触电似的把听筒递了过来，不无惊诧地说：&ldo;怎么?是找你的电话!&rdo;

曲江河把听筒靠在耳边，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ldo;曲局长，我是赵明亮，我想马上见到你，向你提供一个重要情况。&rdo;听筒那边的声音十分急迫。由于紧张，声音很大。

&ldo;你在哪里，怎么找你?&rdo;曲江河登时紧张起来。

&ldo;你现在就到鲸背崖的老营房去，我在营房后门等你，是关于大猇峪案件的事，情况很紧急。&rdo;

&ldo;我马上安排人和你见面，你留一下电话联系号码。&rdo;

&ldo;除了你，我谁都不相信。现在就来，越快越好。&rdo;

曲江河还要询问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嘀嘀的忙音。

曲江河匆匆与盛利娅告辞，并很快给支队长薛驰挂了一个电话，而后驱车直奔老营房。

老营房是当年金岛驻军的防地，已废弃不用，离大船尚有一段距离。曲江河为赶时间，从斜插的一条辅路上驱车疾驶。海风很大，墨色的海空中一道闪光的裂隙划破了天地，隐隐的雷声自远至近滚滚而来，已经闻得到腥湿的雨气。凑着一道电火弧光，曲江河注意到前方有一台摇摇摆摆如醉汉的&ldo;摩的&rdo;。他放慢了车速，并且鸣了喇叭。

曲江河太熟悉眼前这种特殊车辆了，此车用摩托车改装，加了一副焊制的铁皮外壳，用作拉货载客。&ldo;摩的&rdo;车主多是残疾人，老百姓又称之为&ldo;拐的&rdo;。由于&ldo;拐的&rdo;影响交通畅通和市内观瞻，市政府曾下决心取缔，为此引起了&ldo;拐的&rdo;司机的上访。出于对弱势群体的照顾，政府不仅收回成命，而且要求交警对他们的管理也要网开一面。因此，曲江河没有立即超车，在再次鸣笛无效的情况下，使用了怪声警报器。

&ldo;拐的&rdo;司机终于听到了，侧身让在一边，可就在曲江河挂挡加速的时候，&ldo;拐的&rdo;车突然又折回主干道，曲江河急刹车，差一点使车头拐了个90度，他有些气恼，分析司机可能是喝酒了。但情况紧急不便纠缠，再次揿动警笛按钮，长鸣不停地在&ldo;拐的&rdo;左侧行驶。&ldo;拐的&rdo;再次避让，留出空间让曲江河超车，就在他加油提速的一刹那，&ldo;拐的&rdo;像失控了一样突然呈s形在路中央转了一圈，只听得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那辆车已经翻滚在道旁，一个人影也随即被甩在路基的边沿。曲江河心中暗暗叫苦，急忙拉了手刹，下车来搀扶倒地的人。

司机一动不动地卧伏着，估计已经受了重伤，曲江河急忙把对方驮在背上向自己的车边走，一边腾出手用手机拨交通紧急救护122。就在这时，他猛觉得自己喉头一凉，紧接着就是一阵窒息，眼前一黑，四肢发软，手中的机子也脱落在地。原来背上的那人正用一根拐杖似的木棍横在自己的脖颈处，狠命用双臂向后拉动，口中咒骂不停。曲江河迅疾像弹簧似的一个后仰，缓解了颈部的压迫。就势一翻手腕攥住了那根棍子，将脖子先解脱出来，随即拧身一个下压式盘肘，泰山压顶似的向对方背部砸去。对方惨叫一声，已滚到路边，摔进了排水沟中。

直到这个时候，曲江河才看清现场的位置，这里正处在辅路与滨海大道的交叉口上，四周已经围满了人，几十台过往的车辆齐刷刷地射来雪亮的灯光，在灯光的照射中，只见哗哗的急雨已将刚才刹车和打斗的地方浇成了一摊积水。他心中暗暗叫苦，快步走到头一辆出租车前，出示了一下工作证大声喊：&ldo;我是警察，公安局副局长曲江河，你马上帮助我打电话，要122交通事故处理中心。&rdo;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ldo;警察有什么了不起，公安局长就能仗势欺人了吗?&rdo;更多的路人则愤愤不平，有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在叫着：&ldo;警察打人了!公安局长打伤残疾人了!&rdo;这一声音凄切响亮，带着很大煽惑性，在这茫茫旷野的雨夜中传出去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