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星目不转睛地盯着妈妈的相片看了一会儿,缓缓开了口:“其实,我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应该还是有感情的,但是这份感情里参杂了太多不纯粹的东西,所以妈妈不能原谅贺予城,永远不能原谅。”
周凡渡知道自己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认真倾听,而不是发表观点,所以,他并没有长篇大论,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简单又肯定地回了声“嗯”,让她明白自己在认真地听。
沈念星这才继续说道:“贺予城最开始对我妈的感情一点也不纯粹,他心里明明有爱的人,却还要和我妈结婚,只是因为我妈和他的爱人长得像,这就是对我妈的羞辱和不尊重。但是在后来相处的过程中,他可能真的爱上我妈了,不然他不可能一直拖着不离婚,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那种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男人,他是特种兵出身,还去边境当过卧底,又干了那么多年警察,他什么事儿没经历过?死里逃生都多少次了?他要真是那种优柔寡断不明是非的人,早被砍成肉泥了。所以如果他真的不爱我妈,而我妈又态度坚决地要跟他离婚,他肯定果断就离了,他铁了心的不离婚,肯定还是爱我妈,孩子只是他不想离婚的借口而已。但是他对我妈的感情还是起源于欺骗,无论他后来是否真心爱上我妈了。我妈那个人的性格又刚硬,争强好胜,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丈夫欺骗自己?怎么可能释怀自己是替身的事儿?外加我姐被害的事情真的对她的打击很大,所以她至死都没有原谅贺予城。不对,她是在用自己的死来惩罚贺予城,因为她知道贺予城真的爱上她了,但她无法释怀他的过去。”
周凡渡叹了一口气,回了句:“感情这事儿,确实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
沈念星重重点头:“确实!那个叫贺晴的女人,就是我妈心里的一根刺。听说贺晴后来也生了一个女儿。”说到这里,沈念星又撇了撇嘴,冷哼一声,道,“说不定在贺予城的心里,人家的女儿比他的女儿还重要呢。”
她和她的妈妈一样刚硬,一样争强好胜,一样眼里容不得一粒沙。
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被身边人轻视,被忽略,被当成不重要的角色不公平对待。
周凡渡感知到了沈念星的怨气和意难平,抿唇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应该不会,你才是最重要的。”
沈念星立即看向了他,追问:“你怎么知道?”
周凡渡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而是先问了句:“那个贺晴,不在东辅吧?”
沈念星摇了摇头:“不在。当年贺予城的卧底任务结束后,直接隐姓埋名来了东辅,和之前的亲人朋友们全部断绝了联系,我估计贺晴到现在都不知道贺予城还活着,还在东辅。”
周凡渡这才回答她的问题:“不是你的说的么,那件案子已经过去三十年了,早就解密了,如果贺予城真的那么在乎贺晴,他肯定早就回老家了。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没回去,一定是因为这里有让他牵挂,让他放不下的人和事情。”
沈念星明白周凡渡说得可能是对的,但还是不领情,倔强地反驳:“那万一他是因为工作原因才没办法回老家呢?他调不回去!”
周凡渡:“他都已经干到这个位置了,还那么有资历,他如果真的想调回家,组织上还能不同意?”
沈念星无话可说。咬着下唇纠结了一会儿,她长叹了口气,望着妈妈的黑白相片,无奈又茫然地开口:“其实我对贺予城的感情很复杂,我恨他,只是因为我知道了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在我不知道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之前,我每天都在想,他要是我亲爸就好了。结果,他还真是……”说到这里,沈念星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从那天开始,我就恨上了他,却又摆脱不掉之前的那股依赖感。”
周凡渡有些诧异:“你很依赖他?”
沈念星垂下了眼眸,没再看妈妈的照片,似乎是在心虚,害怕妈妈会生气:“我早就认识他了,我妈一直不知道。”她又叹了口气,“在咱俩上小学的时候,班里特别多坏男孩,天天笑话我是个没爸的小孩,还总是合伙欺负我,我总是哭着去办公室告老师,但是老师也管不住。”
周凡渡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我没有、说过你吧?”
沈念星:“你还行吧,你那个时候虽然总是诬陷我偷你的兔子,说我是无耻的小偷,但你从来没攻击过我的身世,不然我才懒得理你呢。”
周凡渡安心地舒了口气:“我想着也是,我那个时候自己还自顾不暇呢,肯定不会去攻击你。”
沈念星一愣:“你那个时候怎么了?我怎么没印象了?”
周凡渡:“我上小学之前一直在老家,普通话都说不明白,天天被班里面的一群人嘲笑,说我是个土鳖,说我是小乡巴佬。我爸给我买个最新款的游戏机,还有人说是我偷来的。”
沈念星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我没有说过你吧?”
周凡渡:“没有。”
沈念星舒了口气:“我想着也是,我的人品还是可以的。”
周凡渡笑着回:“你可以个屁,你天天往我背后贴纸条,上面写‘此人是猪头’。”
沈念星没好气地瞪着他:“那还不是因为你天天揪我小辫儿,你还喜欢藏我的红领巾,还有!你还喜欢去外面抓毛毛虫,往我文具盒里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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