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混乱的嘈杂。
间或花瓶、桌椅摔砸的声音,还伴着岑素流压抑的惊叫。鄢岁棠来不及深思崔奉行的话意,当即拽着崔奉行的轮椅夺步奔去。
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之间,烟尘弥眼,影影绰绰立着一道影。
岑素流的衣襟被一支短箭穿过,连衣带人钉在门棂,豆大的冷汗在他下颔悬而未落,看上去异常狼狈,又楚楚可怜。
鄢岁棠只得姑且把崔奉行撂在原地,先走近了察看岑素流的情况。
好在有惊无险,岑素流虽然触发了西厢房那一连串的机关,但似乎没受什么伤,只是吓得不轻。
“没事吧?”鄢岁棠一手环住岑素流单薄的肩背,另一只手则用力拔出那支短箭,箭尖钉进了三寸有余,连她也费了点力气,“受伤了吗?”
岑素流被她的身影罩着,目光微微避开了些:“我没事。但是……我……”
鄢岁棠耸耸眉梢,猜到他又想自责,先声道:“没受伤就好,别想其他的。”
岑素流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
崔奉行远远地看得腻歪,本来浅淡的笑意变得愈发嘲弄,俄而开口:“大小姐和岑公子,还真是伉俪情深呢。”
鄢岁棠瞪他一眼,岑素流脸上烧红,趁机逃离她的庇护,一头扎进了西厢房内。
等到岑素流离开二人视线,崔奉行才悠悠一叹:“好吧,看来是我多虑了。”
鄢岁棠嗤笑:“你居然想拿这么高密度的机关试探他的武功,也太高看他了。”
崔奉行却意味深长地叹息着,目光在鄢岁棠方才搂过岑素流的手上一点即过:“我是试探你呢,鄢大小姐。你对那小子动真情了?”
鄢岁棠柳眉微拧,但见崔奉行眸子里浮着嘲笑:“我以为,经过襄王的事,你该恨不得岑家人死绝才好。”
“就那点军功,赏给岑素逢捐个官做倒也无妨。”
“是吗?”崔奉行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只是军功吧。”
“……”
鄢岁棠眼眸微暗:“你想说什么?”
那一日的真相,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岑则晖和岑素逢也不可能对外宣扬这种脏事,除了他们三人和幕后的家伙们,不该再有其他人知道梅琮真正的死因。
在长恨关浸染多年的杀气再不掩饰,鄢岁棠俯视着轮椅上孱弱的崔奉行,气势却一改先前的散漫,遽然变得锋厉而冷酷。
什么事都能商量,唯独关乎梅琮梅妩的事,鄢岁棠绝不允许任何隐患。
一念之间,鄢岁棠腰间的匕首已然弹出,倏忽逼近目标,刀尖冷冷抵着崔奉行的咽喉:“……你都知道些什么?”
崔奉行的脸色被她的匕首逼得更白了些,额头也正沁出冷汗。
但和少年时一样,他惯于逞强,所以哼笑一声:“你求我,我再考虑要不要说。”
鄢岁棠动动手指,刃尖在青年苍白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艳丽的血线。
“我不习惯逼供,我只擅长杀人。”鄢岁棠道,“崔奉行,我从小性子就急,你是了解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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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峙之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从西厢房内传出。
鄢岁棠没再急着回护,而是专心盯着崔奉行,冰冷的刀尖在他的皮肉上越陷越深。
但岑素流先一步出了厢房。